55/选字南
55/选字南
两人回屋时,侍女匆匆将阿南从檐廊里捉住,低眉给萧寒山和温芸行礼。 温芸的湖蓝色绒袍停在萧寒山的步靴前。 “知夏,你把阿南抱进来吧,外头可冷着。” 她又转头朝萧寒山眨眨眼。 “你说了算。”萧寒山答。 温芸咧开一个笑:“我怕萧大人不习惯和猫呆一块,它可能有点闹。” 萧寒山已然牵着她的手腕踏进了屋。 温芸有些暗暗感受,萧寒山以前便总是叮嘱她要注意身体,打她惹了风寒以来,他是一丁点寒气都不愿让她沾的做派。 布菜的时候,温芸偷偷跟着在内室逡巡的阿南,趁它不备,便抓住了它的两只前脚,顺势就抱了起来。 萧寒山见温芸摇着阿南的一只前爪从屏风内走出。 “萧大人,我未曾与你正肃介绍过,这是阿南。” 阿南埋头缩在温芸怀里,橘黄的毛融在温芸的衣绒中。 温芸觉得怪,又补:“它往日倒不怎么认生的,许是换了个环境,还没适应。” 温芸又抱着阿南坐到了萧寒山对面,阿南这才露出了那双琥珀色的眼。 “这是萧大人。” 温芸又细声细气地同阿南指了指。 阿南没想跳走,温芸任它躺在膝盖上,它便有些放松地开始打量起了萧寒山。 不知怎么,想起曾经在温府的日子,也不知是不是腿上的暖意缓缓流过了全身,倒让温芸生出一些家的感觉。 “阿南,有什么寓意么?”萧寒山抬眼看她。 温芸扯了扯嘴角,仿佛没温书被学究考问之感。 “没有……我抱它回来的时候,桌上刚好摊了本诗集,随意瞥见的第一个字便是南,觉得与它有缘,便叫阿南了。” 萧寒山默不作声压了口茶。 温芸歪头努了努嘴,“不好听么?简单才上口。” “好听。”萧寒山又抿了一口茶。 温芸近来好像很能读懂萧寒山的某些神色意思。总之现而,她能感受,他有些口是心非。 “真的?”她狐疑。 萧寒山转眸,瞧她对这个问题莫名砸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要我怎么说,”他挑眉,“与你小字一般好听,令眠。” 完也。 温芸架不住地移开了与他对视的眼,觉得耳垂有些发烫。 怎么就成这样了。 架不住。 萧寒山瞧着温芸慌张借口腿麻,打发阿南去另一块玩耍。 再回桌上时,菜已俱布,温芸很自然发现了一道新鲜玩意儿。印象中,身边都没有做腊rou的能手。 心念一动,刚想开口,眼神已经飘到知夏处。 知夏瞧见温芸夹着腊rou的筷子,从袖口抽了一根手指,几若不可见地往萧寒山方向指了指。 “怎么?” “萧大人原来喜欢吃腊rou。”温芸了然般夹起了一块。 萧寒山笑意淡淡,“谈不上。” “那这是?”温芸有些疑惑。 “楚轻舟送来的。他秋冬爱捣腾。”萧寒山不紧不慢解释,“那日他吓着你了,知你爱美味,借花献佛。” 温芸狐疑又甚,“他亲手做的?” 味浸咸甜,倒是比她曾去过的燕云阁味道更入口些。 “不信?”萧寒山眼神转向她。 温芸咬着筷子,“瞧他更像是个行伍粗人,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而萧寒山对这些,闭口不言更多,如今却是自然接了下去。 “他自幼是遗孤,会这些,很正常。” “大人和他……”温芸眨了眨眼,“自幼要好?” 萧寒山笑意微深:“何出此言?” 温芸并不知晓,只觉信任二字,在萧寒山身上难察,而他又对楚轻舟了解颇重,楚轻舟对萧寒山亦非全是下属之态,故而出言。 “你……”温芸思忖片刻,“好似从前并不大愿意同我讲这些。” “一种感觉吧,觉得你们应该关系不错……”温芸又顿,“怎么这么看我……” 一种颇为探究的眼神。 萧寒山的气息愈近,温芸屏息,后知后觉他的手挽到了她的腰间。 腰间有些发麻。 萧寒山取过她腰间的帕子,压了个四方的角,轻捻过她的嘴角边。 她睁大的眼睛,像亮光的黑玉,质地光滑,却又柔软。 这种眼神帮她擦嘴角…… 但她好像也只是觉得疑惑,不再像从前,心里又要盘算出好多种可能来。只是本能先于反应地相信,他对她并非锋芒。 验真亦如是。 “若你说朋,说友,他是。”萧寒山放过她的帕子,才不紧不慢地回答。 “自幼相识,也是。” 与遗孤自幼相识?萧大人的身世真是一团谜般的存在。 “原谅他么?”萧寒山随口。 温芸一时还没反应,之后才想起,所谓借花献佛,不就是赔礼道歉。 她倒全然未把“吓到”这事放在心上。 “嗯……”温芸想了想,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是真心话。 萧寒山微眯眼,“你原谅旁人倒是容易。” 温芸猛然就想起了她给他下了整整大几勺盐的汤。 一码归一码…… 她又朝他眨眨眼。 “萧大人也不是旁人呐。” 见萧寒山那股疑有危险的气息消下去,温芸后知后觉,总觉得有些像顺毛的意味。 但萧寒山又很难想象作寻常动物,阿兄从前信中某词冒出,狼,好似是为恰当。 “想去看雪么?” 萧寒山后来这样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