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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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发新型机电系统仍处于概念萌芽阶段。秦销并不催汪悬光出方案,极其有耐心地等待天才工程师拿出惊艳绝伦的设计。 美好的“天空之城”在他脑中飘着、浮着、勾勒着,而海南的发射场仍需他脚踏实地地推进。 项目从魏家嘴里叼出来不能白叼,需要走个过场,向股东介绍具体改动。会议安排在下午两点,秦销打算刷脸待上十分钟,剩下的就交给秘书和项目负责部门。 然而意外的是,出席会议的不仅是红色家族的金融管理人,几个有重要官职在身、本不该露面的大股东——吴部长、周行长、吕政委等人居然也悉数到场。 或许Charlene·Wang这尊大神过于金光闪闪,股东们格外期待技术上的更新,尤其吴部长,刚坐下便问:“汪博士怎么不参会?” 于是半小时后,金融街办公室里的汪博士携爱徒魏今夏到场。 作为硅谷创业者,汪悬光是会议室内宣讲经验最丰富的人。尽管是临时通知到场,没有任何事先彩排,但一点也不影响她发挥。肢体动作恰到好处,技术讲解通俗易懂,每一句话都牢牢吸引听众的注意力。 秦销坐在长桌尽头,盯着汪悬光沉静专注的侧脸,爱意从心底无声膨胀,逐渐充盈了整个身体。 他手中控制的大型项目涵盖多个领域:实业、金融、科技、制造、互联网……魏家视若珍宝的火箭发射场只是其中之一。项目文件和往常一样,由战略规划部起草,秘书组协调整合后交由他审批。 本场会议是告诉股东发射场“能赚多少钱”和“怎么赚钱”。以介绍盈利模型为主,无需详细的技术讲解。会前提交给他的文件上只有金融与工程交叉领域有两行文字与汪悬光有关。 所以他与会议桌上这些人相同,都是第一次听到Charlene·Wang讲解新型火箭发射轨迹系统的设计,其方案兼顾前瞻性与可实现性,听得秦销连连点头。 同样折服在Charlene·Wang的专业技能下的,还有吴部长。 几个月前,这位老人在秦望舒的专机上指着汪悬光说“今夏要是在这儿,至少不会一言不发”。 今天会上,他多次赞叹汪博士的设计,散会后,几次又旁敲侧击试探她的意向,否有意开发整套火箭,不仅限于设计发射轨道。 汪悬光用技术难度为由,婉拒了这个提议。秦先生则揽着她的腰,用玩笑半真半假地化解了世伯们的期待,将话题游刃有余地挡了回去。 终于等到会议室里的人都走光了,汪悬光无视走廊对上探头探脑、不敢先走又不敢来催的魏今夏,直接在秦销怀里转了个身,强硬地端起肩膀,问: “我刚才说开发新型低温推进剂成本是多少?5.3%?还是5.5%?” “你没提到开发成本,只讲了使用这种推进剂可以让燃料消耗减少9.2%,”秦销自然而然地揽住她的侧腰,笑着问:“怎么还要考试?” 汪悬光略微扬起眉梢:“看来脑子没被睾丸支配。” 秦销:“………………” 她居然以为他会议桌上意yin她? 难得见到她在专业领域闪闪发光,他还打算把今天会议室的监控视频拷贝一份,方便日后反复欣赏,可她居然以为他……她居然以为他…… 算了。 反正在她心里,他就是个yin棍。 秦销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望着汪悬光的双睛仍然温柔:“我的大脑可以处理多线任务,遇见你以后,又为你开了一条平行线,就是你想的‘那件事’。但刚才会上,我被你的描绘迷住了,即使有别的情绪也只是得意——‘看到了吗?这个人是我老婆’。” “你居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想我?”汪悬光问。 “刻意保持专注的时候不会,”秦销如实回答,“但潜意识会不由自主地滑向你。” “所以只有走神在想我?” “还有‘想你’的时候也在想你。” 两人离得极近,呼吸相抵,秦销可以闻到她身上传来自己的香水味。 汪悬光默然想了几秒,望着咫尺之距的这双明亮带笑的黑眼睛,淡淡道:“我说一句话,就可以让你在接下来的七个小时里,除了想我,什么都做不了。” 不等秦销反应,她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幽香的吐息也缠上耳畔:“还有七个小时,我会躺在你的怀里……” 那刻意压低的清冷声音,淡淡抛下核弹级别的最四个字: “一丝不挂。” 秦销愣在原地,全身绷紧,愕然望着汪悬光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神经末梢刚刚蹿起一股电流般的躁动! 这是调情吗? 她是在和他调情吧?? 她为什么要和他调情??? 她是被外星人绑架然后用仿生人替换了?还是她给自己做了个机器人用他来测试? 秦销闭上眼睛,竭力压制住从脊椎深处蹿起的亢奋,但并没有多少作用。 这些闹鬼的日子里,她向他投去目光的碎片画面,不受控制浮现在眼前:高潮结束后,她睁开眼睛,搂住他的脖子,自下而上地望过来;刮完胡子与他接吻后,然后微微扯开一小段距离,像追逐游戏似的,用她的下颌摩挲他光洁的侧脸。 这些时候,她望向他的目光并不冰冷,好像……好像还有着一点点爱意。 但是她绝无可能爱上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为什么表现出好像爱上了他? 骗外人?那她不用在独处时对他这么好。 骗她自己?她又不是那种在乎感受的体验派。 那么……骗他?迷惑他?但她也知道他绝对不会上当……还是说她故意让他以为她是演的? 为什么? 用“演”来掩盖真实目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让他对她保持警惕?让他别那么飘飘然?……还是对她自己真的有一丝丝……绝对不可能! 闹鬼开始于他从新加坡归来。 她盯他换药,陪他洗澡,介意魏今夏和蓝秘书。甜了一段时间后又莫名其妙地对他发火。汪盏死后,嫌恶倒是结束了,她看他拉琴、问他杀人像是想要了解他,极度憎恨上班的她愿意陪他造火箭,刚才她还在意他有没有好好听她宣讲……甚至她之前还在他手背上画过王八! 虽然说她说过,刻意的冷淡厌恶也是一种“钓”……但是……但是她为什么愿意在他手背上画王八? 总不能她演着演着把自己骗了?骗着骗着对他生出了一丝丝……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她是那么自洽的人。 要是真对他动心了,不会有半点拧巴,早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就告诉他了……等等,最近这些反常行为,是不是她的“告诉”? 也不是。 她会直接用语言坦坦荡荡地讲出来。 但如果她自己也不确定呢? 她在犹豫? 她是真犹豫?还是……这是她承诺给他的那丝迟疑…… 不,通通都不对。 她不在乎任何承诺,“用炸弹杀他”和“动手前的一丝迟疑”都是迷惑他的烟雾弹。 但如果她知道他也知道这一点呢? cao!!! 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到底爱不爱他?! “——秦先生,傍晚没有别的安排,您可以休息了,咖啡还要吗?” 秦先生肃立长桌旁,单手插在西裤兜里,逆光下身影格外冷峭,没有回头看门口的程秘书,两个字脱口而出: “不爱。” 程嘉嘉:“………………” 秦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