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现代
番外.现代
一 微博ID一只小兔子：到底什么才是喜欢？怦然心动才是喜欢，还是有满满的安全感才是喜欢？ 陈铎看在眼中，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怒气，将微博关掉之后把手机扔到床上，戴上耳机想要专心致志地做题。 隔音耳机之内是一片静谧，钢笔的笔尖在纸面上流畅地滑动，一道道数学题被解开，陈铎心里平静下来了，就在他马上要沉浸在解题中时，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宋美玉手中拿着包笑嘻嘻地推门而入，陈铎什么都没听见，直到宋美玉伸手在他面前划了一下，他才吓了一跳放下耳机，下意识扑到床上把手机的页面关上。 宋美玉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眼神闪烁了一下，笑嘻嘻道：“怎么了？有什么东西不能给我看的？” 陈铎抿了抿嘴，转移话题道：“你过来干什么？” “昂，有道题不会解，想让你帮我讲一下。”美玉说着，就自顾自拉着陈铎的椅子坐了下来，陈铎没说什么，走到美玉旁边，半俯下身看着卷子上的题。 看题目的时候，他俩挨得很近，女孩身上梅花味的清香侵入他的鼻腔，他脸上有了点热度，故意在讲题前咳了咳嗓子，才开始讲题。 美玉本来想要认真听题，但是陈铎的身体好像在散发热量，让她有点心猿意马，没有仔细听题，陈铎低头看她，“听明白了吗？” “……”美玉这才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道：“嗯……能再讲一遍吗？” 陈铎是年级第一的超级学霸，虽然平日里平易近人愿意给同学们讲题，但是他有个规矩，就是你听第一遍的时候要仔细听，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当场问他，若是他讲完之后，你还想听第二遍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条规矩，从来和宋美玉无关。 对于这个从自己有记忆开始，就存在在自己身边的女孩，陈铎展示出了极大的耐心和涵养。 美玉微微仰头，有点讨好地看着陈铎，长而卷曲的睫毛如同蝶翼一般，让他想要伸手触摸。 他忍耐住了，收回了视线，又认真地讲了一遍题，而且将同类型题型的公式都给美玉列了出来。 “谢谢你！”美玉自己做完一遍题之后，把卷子收了起来。 陈铎见她要走，极力忍耐着自己心里的失落，还是出声问道：“就这一道题吗？” “嗯!”美玉把卷子放到包里，然后飞快地从包里掏出一个星星瓶放到了陈铎的后座子上，“谢谢你一直帮我讲题，这个送给你。”说完，她就飞快地跑到门口，打开门出去了，马尾辫如同毛笔，在他眼前划出了一个弧形。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梅花的香气在屋内散去，陈铎脸颊发烫地坐在桌前，看着桌子上摆着的星星瓶，做工精致的玻璃星星瓶内盛满了五颜六色的小星星，都是美玉亲手叠的。 修长白皙的手指将瓶子拿了起来，打开星星瓶的木塞，拿出其中一颗星星，他知道最近女同学们之间流行给喜欢的人叠星星，他也是听男同学说的，心里并不十分确定，心里却起了一圈圈永不消散的波澜。 二 过了一会儿，宋美玉到家了，换好睡衣之后，躺在床上玩了一会儿游戏机，看着屏幕里的小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杀，美玉彻底服气了，把游戏机往床上一扔，下床乖乖写作业去了。 陈铎的窗户被敲响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他早就写完了作业，正在看英文小说，听见声音之后就走到了窗户边，打开窗户看着拿着超长仙女棒敲窗户的美玉。 “快帮我过了这关！”美玉刚说完，游戏机被递到半空中。 陈铎接游戏机的时候，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美玉的手心，他稳了稳心神，才开始专心致志地打起游戏。 美玉则将手支在窗户处捧着脸，看着陈铎专心的模样，夏日傍晚的微风吹起陈铎额角的碎发，美玉的脑海中突然想到了天空白云和无边无际的大海。 陈宋两家都是做生意的，而且两家的父母是世交，所以把房子买在了一处，两家两个最小的孩子房间挨在一起，打开窗户用力一跃，就能跳到对面那个房间。 所以美玉从小到大玩游戏的技术就不如陈铎，有些难过的关卡过不了就找陈铎帮忙。 次日，陈铎是值日生，早早到了学校，他在教室后面擦橱柜的时候，一回头正巧看见其中一个书桌的桌洞里面放着一罐盛着星星的瓶子。 陈铎愣了一下，因为那个瓶子和美玉送自己的瓶子一样。 他的心有些沉，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看看时，教室外面突然传来人声。 “大哥！刚才那个烤肠都爆汁了，好好吃啊。” “晚上训练完，再买给你吃。” 陈铎赶紧背过身继续擦着橱柜。 “哎呀！陈同学，你都已经来了，对不起我来的有点晚。”李骜的声音和身体一体过来了，他把书包甩到了桌子上，笑着过来要接过陈铎手中的抹布。 陈铎的手避开了，“不用了，你把地扫了就可以了。” “好好好。”李骜一点不尴尬，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金光闪闪的头发，去一边拿扫把，开始扫地。 冯守时驾轻就熟地拆开李骜的书包，想要去拿昨天的作业抄一下，突然看见桌洞里的星星瓶，大声道：“大哥！大哥！有女孩子送你星星哎！” 李骜麻溜儿地扔了扫把，兴冲冲地过来，从冯守时手中接过星星瓶，“哇”了一声。 冯守时又从桌洞里掏了一下，把一张字条展开念道，“谢谢你上次帮我挡球。宋——美——玉！”冯守时眼珠一转，“是上次那个差点被足球打到的女同学！”说着，他兴冲冲地跑到前面，找到美玉的桌位拍了拍，“就是她！” 李骜嘴角极力压制，怪声道：“我知道～” 冯守时笑嘻嘻地跑到李骜前面，指着他道：“嘿嘿，大哥，害羞了吧！你说她是不是喜欢你？” “哎！”李骜回眸看了一眼陈铎，见他还在擦橱柜，忙转过头对着冯守时嘘了一声。 两个人压抑着声音嬉闹起来，殊不知这样的声音在陈铎耳中简直是无限放大，简直到了刺耳的地步，他终于擦完了橱柜，带着九分隐忍的怒气走到李骜、冯守时面前。 他俩马上噤声看向陈铎，陈铎的目光在李骜还残存着笑意的脸上扫过，嘴角勾起一个僵硬的弧度，“李同学，教室卫生关系着我们班集体的流动红旗，请你认真对待。” 李骜咽了咽口水，“好的，陈同学。” 陈铎拿着脏了的抹布去了水房，在空无一人的水房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三 上课的时候，英语老师让人念课文，美玉站起来读。 其他人包括老师都盯着课本看，只有李骜的头从书本里抬起，看着美玉端正挺拔的脊背，她穿着普普通通的校服，扎得高高的马尾从白色的校服后面垂下，被风轻轻吹动。 她的英语口语是从小就找老师练过的，非常的流畅好听，如珠滚玉盘的声音荡漾在教室内，李骜文化课成绩不好，只能听懂其中的最基本的几个单词，但依旧一脸享受地眯起了眼，觉得宋美玉同学好厉害。 然后他就看见坐在宋美玉左后方的陈铎回过了头，黑框眼镜后面的眼神儿似乎有些不善。 嗯……他不记得自己得罪过陈铎啊？不过这样直勾勾盯着确实不好，李骜低下头把目光放在课本上。 他和冯守时是体育生，下午没有文化课，跑到cao场上跟着教练长跑。 结束训练之后，他们可以提前放学回家，正赶上班里上体育课，跑了三圈之后，体育老师让同学们解散自由活动。 李骜拿着毛巾擦着脖子上的汗水，打老远就看见美玉和同班一个女同学站在学校围墙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把毛巾叠好后放到书包隔离层。 现在他终于想起感谢老妈，给他买了一个东西都分开装的背包，这样才不会把星星瓶弄脏。 冯守时看热闹不嫌事大，对着美玉那里大叫道，“宋同学！嘿嘿！” cao场上至少三分之一的人都看向了他俩，见美玉和海光也看向这边，李骜闹了个大红脸，美玉和海光手牵着手跑到这边。 “李骜，谢谢你。”美玉真诚道谢，“上次那个球过来我都没看见，要不是你，流鼻血的就是我了。”说到这，她顿了一下，抬起脚仔细盯着李骜的鼻子，“你的鼻子上次被打流血，现在好了吗？” 不禁好了，还能闻到她身上清雅的梅花香气。 李骜红着脸，躲闪着美玉的视线，“嗯……好……好多了。” 海光微微眯起眼。 “对了，你们刚才在围墙那边干什么呢？”冯守时没话搭话。 “我们想着要是长了翅膀，就能飞出围墙，买几根小卖部的烤肠吃。”美玉精致漂亮的杏眸里荡漾着笑意。 “是不是天雪小卖部？它家的烤肠一绝！”冯守时大声道。 “没错！就是它家！它家的烤肠、鱼丸、玉米都很好吃！”美玉终于找到知音。 “其实，你要是想吃，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买。”李骜突然道。 “啊？你出去就进不来了吧。”美玉道。 “能！”李骜笑了，那种笃定的神情配上金色的头发，看起来有几分少年人的桀骜不驯。 美玉盯着李骜想，真是人如其名。 cao场旁边宽大榕树下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一直盯着这边动静的少年，见他们交谈甚欢，陈铎手上拿的口袋习题被捏的力道大了一点，见两个男生和女生分开，手上的力道又小了。 男生跳墙走了，陈铎哼了一声，微微扬起头，想看看美玉和海光要去哪，谁知道她俩走到了围墙那里，正是两个男生刚才离开的地方。 她们在谈话，陈铎在盯着她们看。 过了一会儿，两个男生去而复返，手上还拎着两袋东西，他差点把口袋书扔了出去。 四 李骜和冯守时把天雪小卖部的烤肠包圆了，美玉和海光接过一袋，四个人分做两组，一个挨个给同学们分发，一个以身体做遮挡，都分发完了，李骜和冯守时一人叼着一根，一错眼看见教导主任往cao场这边走，两个人有些惊慌失措，再打眼一看，半个cao场的同班同学都在吃烤肠，美玉和海光两个人还没分完呢。 这下完了。 李骜想着，这下处分是免不了了，索性也不抵抗了。 拉住冯守时的胳膊，“到时候就说是我要买的知道吗？” “知道了。”冯守时有点蔫，他当然不会出卖女同学了。 “我的意思是，你把罪过都推到我身上，说是我逼迫你去的。”李骜一双凤眸盯着冯守时，颇有点荆轲刺秦的悲壮感。 “大哥！”冯守时圆圆的眼眸几乎有泪花闪烁，他就知道李骜是绝世大好人，这个大哥没有跟错！ 李骜也动了真感情，嘴上叼着烤肠，伸手像是摸小狗一样，磨搓了一下冯守时的头发。 只见教导主任正要走到cao场的入口处，青葱树下的少年直直站起身，径直走向了他，李骜愣了一下，只见他拿出一个小本，恭敬地和教导主任说着什么，好像是在问题。 教导主任推了推眼镜框，不知道陈铎说了什么，竟然和他一起往回走了。 李骜和冯守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美玉和海光把东西发完了，一人拿着一根烤肠，一人拿着一串鱼丸，你一口我的，我一口你的，这么着走到了李骜旁边。 “李骜，你的脸出汗了！刚才又是翻墙，又是买东西累坏了吧。”美玉咬住烤肠，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了李骜，李骜抽出一张纸巾，又还给了美玉。 他将纸巾撕成两半，一半给了冯守时，一半擦了擦自己的额头，擦完还放到鼻子前嗅了一下，“这……这什么味道，好好闻。” “是梅花香。”美玉咀嚼着烤肠道。 “什么牌子的纸巾？感觉好好用啊。”李骜问。 “这个牌子叫做施施，超级好用的，推荐你买。”美玉道。 就在李骜还想多说几句的时候，下课铃响了。 “拜拜！”美玉和海光拉着手跑开了。 冯守时一边擦汗，一边盯着李骜看，“我看原来不是人家喜欢你，而是你喜欢人家吧。” 李骜如同被说中心思一般，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心虚道：“别瞎说。” “我可不是瞎说，我是有证据的，那天你之所以能一下子就扑过去替人家挡球，是因为你一直在看人家吧。”见李骜不否认，冯守时眼珠微转，“我就说那天你的眼神儿一直往旁边看呢！” 李骜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背好背包，“走吧，别说这些了。” 冯守时还兴冲冲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哎呀，不知道。”两个人朝着校外走去。 只是每一次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宋美玉的记忆，他都感觉时间仿佛过得很慢，慢到他清晰地记得她当时嘴角勾起的弧度。 还有球来时，她惊慌失措的目光，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扑上去了。 其实事后追忆，他不扑上去，那个球也未必一定能打到宋美玉身上。 五 陈铎上了体育课之后明明一直在榕树下面，等她想要给他送烤肠的时候，人却不见了。 烤肠被她用塑料袋紧紧包裹放到裤袋里，想着等下课给他，谁知道他竟是一下午都没回来，她问别人才知道教导主任把他拉到办公室去讲题了。 放学铃声打响之后，看着陈铎一言不发回来收拾书包，美玉心里松了一口气，谁知他背上书包就走了，都没有和自己打招呼，美玉忙给海光打招呼，然后追了上去。 陈铎走的很快，不像是被教导主任讲题，倒像是被他训了一顿，心里窝着火一样。 美玉紧跟其后，差点就跟不上了，自从初三之后，本来比陈铎高一截的美玉马上就被陈铎比下去了。 早晨多少杯的牛奶，是为了再高过陈铎喝的？美玉数都数不清了！ 见陈铎越走越快，美玉喊了一声，“陈铎！” 陈铎的脚步马上停了，动作之快差点把自己绊了一下。 他停在原地，没有回头，美玉很快就跑到他旁边，气喘吁吁地拉住他的半袖的衣角，“你走的好快，我都追不上你了。” “今天不骑自行车？”陈铎瓮声瓮气道。 “我和你一起坐公交，有东西要给你。”美玉好脾气地笑道。 东西？陈铎想起来星星瓶，嘴角刚要扬起，转头就想到今早听见的事，嘴角又狠狠落下。 两个人挤上公交，已经没有了空位，陈铎用自己清瘦的身板将美玉牢牢地护在怀里，不容许任何人挤到她。 美玉仰着头，只能看着少年的下巴和喉结，“你就不想问我，是什么东西吗？” “什么东西？”微微来了兴致。 “烤肠。”兴致马上没了。 “烤肠有什么好的，值当你这么当宝贝似的。”美玉看不见的地方，陈铎的脸色有些酸溜溜的。 美玉认真道：“烤肠就是天雪小卖部的普通烤肠，可是它是李同学翻墙买回来的，你不觉得特别浪漫吗？” “浪漫？”陈铎失态发问，下意识想要低头，下巴撞到了美玉的头顶，赶紧抬了起来。 “是啊，很浪漫的，我想很多年后，我们的同学即使把我们的姓名都忘记了，还会记得在高二下学期的一个夏日的体育课上，有同学翻墙去买了烤肠和鱼丸分给了大家。”美玉揉了揉发顶，声音像春风一样温柔。 陈铎沉默了。 “我想，这就是青春吧。”美玉轻声道。 “所以……你才留了一根给我？”陈铎盯着车窗外飞速流逝的风景问道。 “对啊！因为是我们一起的青春啊。”美玉理所当然道。 陈铎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去。 到站下车，美玉把藏了好久的烤肠从裤兜里取出，解开层层包裹的塑料袋，献宝一样递给了陈铎，“可惜，有点凉了。” 陈铎咬了一口，慢慢在口中咀嚼，缓缓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是美玉说的话起作用了，他竟然觉得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一根烤肠。 道路两旁的树木上有夏蝉鸣叫，陈铎低着头看着美玉，他想，很多年后，他会记得自己的青春就是……夏日蝉鸣、烤肠和她。 六 ID一只小兔子：有人说，人不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觉，但是我今天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青春。 陈铎微微一笑，将手机放好，开始写作业。 等他写完作业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再拿起手机，一只小兔子下面有一个ID叫“一只健身兔”留言。 一只健身兔：这句话是海明威说的。 一只小兔子：【微笑】【微笑】没错，是他。 一只健身兔：没有问你，今天的烤肠好吃吗？ 一只小兔子：【惊讶】【惊讶】你是？ 一只健身兔：【害羞】【害羞】你猜。 之后就没有了，陈铎点开美玉的关注，看见他俩互加了好友，应该已经私聊去了。 又是“烤肠”，又是“健身”，猜也能猜出来他是谁了。 手机再次被扔到一边。 美玉躺在被窝里，和李骜聊天，他真的很有意思，逗得美玉咯咯笑。 美玉这才知道李骜为什么在高二下学期转到她们的学校，原来是他和冯守时文化课不是很好，听说这里师资力量特别雄厚，所以才想过来补补，争取高考考上二百分就可以了。 美玉吃惊了，没想到他的目标这么低，只是她理想目标的三分之一，不过她从来没有过瞧不起人，而是问道：你之前模考的时候考多少分啊。 李骜：很低，就不说了吧。 美玉：没关系啦，我只是帮你分析，又不是想要嘲笑你。 李骜直接找了一张成绩单发了过去。 美玉再次被这个成绩震惊了。 “看来你要稳坐我们学校倒数第一的宝座了。”美玉本来想调侃一下李骜，这样打完了，又删掉了。 美玉：太好了，成绩既然是低谷，进步的空间就拉满了，前途是远大的！ 李骜：真的吗？ 美玉：真的！真的！真的！ 李骜：【笑脸】谢谢你鼓励我。 美玉和李骜约好了明天帮他做规划。 她还从来没有给别人做过规划讲过题，有些兴奋地睡不着觉，拿起游戏机玩起了游戏。 陈铎有点睡不着，站在窗边，隔着纱帘，看着她手中的屏幕闪到了半夜。 第二天起床，美玉洗漱的时候发现自己有了黑眼圈，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要早睡，吃早饭的时候，mama又念叨了她一番，她匆匆吃完了早饭，出门上学，路上碰上陈铎，看见他的眼下也是青黑一片。 “你昨天晚上也睡的这么晚？”美玉问。 陈铎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冷淡。 “早知道你也晚睡，咱俩联机玩游戏好了。”美玉道。 陈铎如同被刺了一下，低下头有些无语地看着美玉，腮帮好像抽动了一下，美玉没有看清，想要凑过去看，却被陈铎揪住背包带子，把包从她背后拽下，拎在手里向前走去。 美玉的后背一下就轻松了，抿着嘴笑嘻嘻地看着陈铎的背影，如同一只快活的小鸟一般，追了上去。 李骜今天来的也很早，站在窗边看着学校门口，没等多久，就一眼看见美玉进了校门。心里还来不及开心，就看见她身边拿着她书包的陈铎，为什么陈铎会拿着她的书包？为什么陈铎会那样看自己？好像一切都连了起来。 陈铎暗恋宋美玉。 李骜明白这件事之后，失魂落魄地坐回了座位，教室里只有三三两两温书的同学，还有奋力抄作业的冯守时。 李骜心情不好，忍不住打击道：“我的作业你都抄，你没救了。” “我只是不想让它空着。”冯守时草草收笔，坐到李骜旁边，“大哥，你怎么了，昨天晚上和人家聊的那么开心，今天早晨起来还神采奕奕的，这么快就变苦瓜脸了？” 李骜拉过冯守时，左右看看，凑到他耳边道：“我好像发现一个秘密。”说着将陈铎可能暗恋美玉的事说了。 冯守时叹息摇头，轻声道：“果然，先发现恋情的都是情敌。” “怎么办？”李骜难得有六神无主的时候。 “不是男朋友的话，喜欢就直追喽，我相信大哥的魅力。”冯守时笑道。 两个人说这话，美玉和陈铎已经进了教室，书包又回到了美玉的背上。 美玉把书包放回桌洞，走过来坐到李骜的前面，“早上好，李骜。” 七 李骜紧张地盯着美玉的眼睛，见她的眼眸还是和以前一样友好温和，昨晚上因为坦诚告知成绩而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美玉笑着问：“准备好纸笔了吗？” 李骜点了点头，把纸笔推过去，美玉拿起笔开始写下各个科目。 李骜问：“毕竟是高二下学期了，会不会太耽误你的时间了。” 美玉摇头，“怎么会呢？”玩笑道：“而且，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李骜脸上有些发热，“哪有那么夸张啊。” 陈铎的眼睛盯着书本，耳朵却向后面偏过去。 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心里有些烦躁，她竟然要负责这个新来的转学生的学习成绩吗？就因为上次他帮她挡球了？ 陈铎的心乱七八糟地想着，过了一会儿，美玉回了自己的座位，早读课开始了。 李骜还是第一次认真读语文课文，心里仿佛被美玉种下了什么种子，感觉每读一个文字，心里都像是被滋养了一下。 最后竟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本来朗朗的读书声瞬间停止，所有同学包括老师都看向李骜，他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慢慢低下了头。 “专心点。”老师说，“大家继续读。” 读书声又起。 下课之后，美玉凑到李骜面前，给他从最基本的公式讲起，李骜并不笨，只是不专心学习，见美玉这么认真教自己，也开始认真学了起来。 两盒酸奶放在桌子上，美玉和李骜抬头，是陈铎给的，美玉笑嘻嘻道谢，李骜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他不知怎么回事，对上陈铎眼镜后的眼神儿，心里总觉得有点心虚。 这些日子，美玉一到下课时间就帮李骜恶补最基础的知识点，还鼓励他回家之后讲给冯守时，这样不仅能查缺补漏，还能让他印象深刻，李骜照做，很快就能独立做一些最基础的题型。 陈铎见美玉教得开心，也没什么可说的，周日放假，美玉和海光约着去图书馆学习，李骜在冯守时的撺掇下也要去，陈铎见状也说要去。 就这样五个人约好一起去图书馆，谁知道那天美玉家的表妹红翘和绿娥、表姐梦丽要过来玩，她只能失约了。 剩下四个人在图书馆门前面面相觑，但陈铎面不改色，“既来之，则安之，走吧。” 李骜和冯守时做着普通题，海光做着进阶题，陈铎做着奥数题，李骜的目光在几个人的卷面上扫过，心里暗暗想道：还真是阶级分明啊。 遇到难题之后，李骜不知是不是应该去问陈铎，正面露犹疑之色，陈铎已经看见了他的表情，主动凑过来问：“哪里不会？” 李骜指了指卷面上的题，陈铎一边轻声解说，一边在练习纸上写下公式和解题步骤，简单明了，李骜很轻松就听懂了。 “我讲的是不是很清晰？”陈铎问。 李骜赶紧点头，“是，谢谢陈同学。” “以后有不会的题直接问我好了。”陈铎笑眯眯道。 嗯？什么意思？这是让自己离美玉远点的意思吗？ 陈铎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李骜瞪大眼睛，怎么，这是要宣战吗？ 海光戴着耳机专心致志做题，做完一张卷子后抬眸，看着两个男生正紧紧盯着对方的眸子，怎么有股硝烟的气息？ “咔嚓” 李骜和陈铎一起回头，看见海光举起手机，给他俩拍了一张照片。 陈铎坐回自己的位置，李骜以为事情结束了，过了一会儿，一个纸团被扔了过来。 陈铎：我做你的老师，会比美玉讲的更清楚，最重要的是不会耽误她的学习时间。 李骜写下自己的话，扔了回去。 李骜：说这些，其实是因为你喜欢她吧，你怕我们相处太多，日久生情。 陈铎：有这个顾虑，但是我和她一起长大，不信会输给你。 李骜：够坦荡，不过我之所以同意，不是要认输，而是认同你不耽误美玉的学习时间。不过，这样会不会耽误你的学习时间？ 陈铎：顺手的事。 李骜嘴角抽搐起来，好嚣张的话啊！ 不过这可是年级第一说出来的，确实有十足的可信度。 就这样，美玉周一上学的时候，发现陈铎和李骜的关系突然变得很好，而且不经自己同意，两个人就把李骜的老师这个位置给了陈铎。 放学之后，美玉和海光去小吃街，她抱怨道：“真是的，他们怎么这样啊。” “不知道，不过他们昨天真的很针锋相对。”海光拿出手机，给美玉看昨天拍的照片。 海光抓拍的很好，把两个人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都拍出来了。 “他俩昨天吵架了？”美玉问。 “我觉得不是吵架，只是雄性之间为了争夺爱人的一种对决吧。”海光翘着嘴角道。 “什么？”美玉难以置信。 “我觉得他们都喜欢你，你喜欢谁？”海光问。 喜欢？一想到喜欢的人，脑海中突然想到站在窗户后打游戏的陈铎，以及在阳光下流着鼻血堵着鼻子冲自己笑得灿烂的李骜。 “海光，你说一个人会喜欢两个人吗？”美玉道。 “怎么？你的意思是，你喜欢他们俩？”海光道。 “我……我不知道。” “你对他俩的感觉都是什么样子的？”海光问。 “我觉得待在陈铎身边有很强的安全感，第一次看见李骜就感觉很心动。”美玉低下头，“我也是认识李骜之后，才开始想自己和陈铎到底是什么感情的。” 海光勾了勾嘴角，“也许你觉得待在陈铎身边有安全感是因为你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把他当成会保护你的哥哥一样。” 美玉“咦”了一声，“那我和李骜呢？” “更简单了，什么心动啊，纯粹是差点被球打了的心跳加快吧。”海光道。 “Soga！Soga！”美玉忍不住笑了，“看来我还没有喜欢的人。” 海光指了指自己，“还有我呢！” “哎呦！”美玉拉住海光的胳膊，“你还用说吗！你是我最喜欢的人，都变成我属性了，根本不用说。” 两个女孩嘻嘻哈哈地朝着小吃街走着。 一转眼就到了暑假，五个小孩每天都泡在图书馆学习，陈铎对李骜管的很严格，顺带着冯守时也一起管了，每天都会给他们安排测验，帮他们找出自己的短处，让他们进步飞快。 八 洗手间内，李骜讪讪道：“你每天对我们这么好，我都不好意思抢你的心上人了。” 陈铎挤了洗手液，细心地洗着手，“你尽管进攻好了，我很有自信。” “哎呦！”李骜瞪着陈铎，现在两个人已经很熟了，“真是令人讨厌的自大狂哎！” 两个一起出了洗手间，只见两个女孩在茶水间和一个高个帅气的男生聊得正开心。 李骜和陈铎对视了一眼，同时看见对方眼中的无语。 那个男生名叫沈涵，已经是大一的学生了，现在放暑假，在这里学习。 他为人谦和语言诙谐，就连一向高冷的海光都很喜欢他。 美玉邀请他一起学习，他欣然同意，冯守时都替李骜和陈铎咬碎银牙。 五人小队一下子变成了六人小队，下午学习完了，六人一起去吃饭，冯守时为了帮李骜和陈铎压过他，问东问西的，想要找出他不如他俩的地方。 “沈哥哥，在哪上大学啊？” 冯守时眯起眼，心想肯定是很普通的大学吧。陈铎和李骜都翘着耳朵听着。 “青川大学。”沈涵淡然道。 那可是本省的重点大学啊喂！冯守时落败一回，“什么专业啊！”肯定是很普通的专业喽！ “通信工程。” 咦！是那个学校的热门专业。 冯守时和李骜、陈铎对了一下视线，“沈哥哥上大学一定很忙吧，平时还有多余的时间锻炼身体吗？” “当然了，我可是很喜欢锻炼身体的，有肌rou的男孩更讨女孩喜欢不是吗？”沈涵道。 惜败×3 就这样整个假期六个人都在一起。 高三上学期，学习任务更重了，但天气渐冷，女孩子们之间又流行起织毛线来了。 老师在讲台上讲课，女孩子们一边听课，一边在手里用短针勾着娃娃，好像什么都没耽误哎。 这次流行风向又变了，喜欢一个人不是送星星，而是给织围脖或是手套了。 十月二十九是美玉的生日。 几个人下了晚自习去外面的饭店吃蛋糕，大家送上自己的生日礼物，美玉一一拆开。 除了冯守时送的是水晶球，其他三个人送的都是毛线品。 陈铎送的是粉色的围巾，李骜送的是粉色的毛线手套，海光送的是粉色的帽子。 美玉惊讶地看着这三件套，“你们商量好的？” 三人互相看着彼此，海光率先道：“我可是手工织的！和他俩不一样。” 李骜紧接着道：“我也是手工织的哎！” 陈铎的目光下移，“我也是。” “真是心有灵犀啊，正好是一套！”美玉笑着收下礼物。 从那天开始，她每天都要戴粉帽子、粉围巾和粉手套，若是哪天缺一个，送礼物的人就会一整天都露出酸酸的表情，她只能把三件套都戴着。 高考结束之后，大家都回家休息了。 第二天早晨，美玉在一阵小提琴的声音中醒过来，打开窗户一看，陈铎正拿着琴在窗前拉着。 见到美玉之后，他笑了，“宋同学，早安。” “早安。” “高考结束了，想去哪玩？” “你想去哪？” “我去哪，你会和我一起去吗？” “你先说，我想想。” “不如我们一起去看海好了。”他其实很想在海边表白。 美玉点了点头，陈铎心底涌现出一片隐秘的喜悦，她随后道：“海光上次也说想去看海。” 陈铎本来想和美玉两个人一起去的计划落空了，但是只有梅海光一个人的话，还是有机会表白的不是吗？ 烈日当空，陈铎穿着短裤半袖，看着对面两个穿着清亮坐在沙土里玩沙子的两个傻子。 李骜和冯守时两个人怎么来了？ “昂，我觉得人太少也不安全，所以让他们一起来了，也有个照应。”海光回答道。 陈铎才知道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赶紧捂了捂嘴，李骜抽出空和陈铎对视了一眼，眼神颇为挑衅，两个人正在电光火石地在空中对线。 一个清越的男声突然在耳边响起，“这么巧啊，你们几个都出来玩了？” 陈铎和李骜双双回头，竟然是又变帅了的沈涵……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长相优越的男生，被他介绍说是他的舍友，名叫贺兰褚。 啧。 陈铎和李骜对视一眼，彼此都觉得有些无趣，他们俩现在已经发育良好了，但和沈涵以及那个舍友一比，简直就是稚气爆棚的生瓜蛋子。 到了晚上，美玉、海光和两个大学生聊得很开心，在宾馆里玩纸牌，陈铎和李骜带着一点愁都没有的冯守时在吧台喝酒。 李骜喝得舌头都大了，陈铎也喝了很多酒，却越喝越清醒，看着玩的开心的美玉，心里也如同酿了一桶酒一样，不知道最后是好喝还是酸涩。 他霍然站起身，走到美玉旁边，拍了拍她肩膀，美玉以为他有事，就和他走了出去。 繁星漫天，月辉暗淡，有人在海边放烟花欢呼，陈铎一言不发，搂住美玉的肩膀，闭上眼吻上了她的唇。 十分柔软，比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想象都好亲。 李骜过了一会儿，才从醉酒中清醒了一点点，看见陈铎和美玉都不在，他也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打眼一瞧，就看见陈铎和美玉在烟花下接吻。 这他能忍？他几乎是飞奔着冲了上去把两个人分开了，自己也栽到了沙子里，啃了一口沙子。陈铎因为酒精的作用愣在了原地，美玉红着脸赶紧上前扶起李骜，“你没事吧？” 李骜有点想哭，但不能在喜欢的人面前哭，他心里难过极了，凑到美玉面前，“我也要亲。”然后就吻了上去，唇瓣儿和唇瓣儿之间全是沙子。 这回不用陈铎反应，李骜已经又被美玉推倒了，她赶紧伸手去蹭自己沾满了沙子的唇。 陈铎醒了过来，冲了上去，和李骜撕打在了一起。 这番动静把酒吧的人都吵了出来，美玉不住地擦嘴唇上的沙子，心里满满都是绝望，看着站在一旁温文尔雅的两个大学男生，再看看地上打架的两个人，自己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两个人了？ 九 次日两个人醒来之后发现自己鼻青脸肿的，脑海中的记忆也是断断续续的不连贯，但是下了楼发现美玉和海光都横眉冷目的，赶紧拉着冯守时问昨天怎么了。 冯守时一说，两个人都自觉不好意思，还有昨天晚上竟然不顾美玉意愿吻了她，实在是太过分了，赶紧凑到正在遮阳伞下躺着读书的美玉身边道歉。 美玉哼了一声，不想理他俩，两个人就这么跟着美玉，最后把她跟的烦了，她扔下他俩和海光等人玩去了。 直到回家，他们都没说过一句话，李骜和陈铎知道美玉心里有气，就不敢再多和她说什么了，本来以为回家之后陈铎近水楼台，肯定要先得到美玉原谅的，谁知道回家之后，美玉的父母要带他们全家去外国游玩，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直到报考的大学开学前夕，美玉一家才从国外赶回来，美玉mama给陈家人买了礼物，让美玉送过来，才发现陈铎不在家，而且已经不在家很久了。 陈铎mama笑着说：“是去一个姓李的同学家玩了，玩的不亦乐乎，每天就给我通个电话。” 这么多天过去了，美玉也已经原谅他们了，没看见陈铎，心里还有点失落，海光自不必说，她其实也给李骜、冯守时准备了礼物，但现在陈铎在李骜家，她心里觉得怪怪的，就没有去找他们，最终选择邮寄的方式把礼物送出去。 直到开学的那天，他们都没联系美玉，美玉也赌气不去联系他们，还不知道他们报的哪所大学。 美玉报考的学校就在家附近不远处，父母直接送她去上学，两个人忙上忙下地收拾东西，美玉则是下楼去找报了别的专业的海光了，两个人正在校园内走着，恰好撞见了要去打篮球的男生们。 其中一个不正是李骜吗？美玉目瞪口呆，他也来这个学校了？海光已经伸手招呼了，“李骜！李骜！这边，这边。” 李骜看见是她俩便笑着过来了，“你们来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美玉挑了挑眉，怎么听起来，他知道她会来？她看向一边的海光，海光笑着说：“我告诉他们，你报考的哪个学校。” “他们？不会吧。”美玉一回头，正看见穿着白衬衫缓缓走来的陈铎，“叔叔阿姨在收拾东西？” “是的。” 阳光正盛，美玉在两个男生之间看来看去，胸口微微起伏不定。 以后会怎么样，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