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练了两个时辰的琴，很快就到了酉时（下午五点），在女管事的安排下，我跟着烟儿她们来到大厅招待客人。 春月楼并不只做皮rou生意，酉时至戌时是吃饭喝酒看曲的时间（17：00-21：00）。大厅的前方有个舞台，歌姬舞姬等会在上面表演。 春月楼的消费不低，哪怕是在里面喝个茶都要差不多一辆银子，更别说吃饭了。 然而京城寸土寸金，有钱人着实不少，一般的有钱人坐在大厅里面吃饭喝酒看表演，大富大贵的人家则是坐在包厢里面。 我在大厅里来回穿梭，帮忙端菜、倒酒、侍奉客人，来这里玩的男人多半是为了寻欢作乐，遇到喜欢的就会把对方留下作陪，一刻钟就要五两银子。 在这里，我看到了昨天那位“私自出逃”的女子，她似乎是已经认命了，正言笑晏晏地坐在一位三十多岁中年男子的腿上，嘴对嘴的互相喂酒。 为了不被点，我一直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差把脑袋塞进地板里了。如果能把胸前的胸牌遮挡住就更好了，这样谁都不认得我，也没办法点我。 然而往往事与愿违，我很快被女管事喊住。 “桑晚，把手上的活放下来” “管事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18号桌的客人点了你半个时辰的时间，你一会儿就过去吧” 听到这，我的脑子懵了一瞬，有些不敢相信,呆呆地看着管事，想重新确认她的话。 “无论客人干什么都不许反抗，要迎着客人，懂吗？” “是……”我木愣愣地回复到。 “摸屁股摸胸都可以，但不能让客人摸你的阴户，更不可以让客人进入你的身体，听到没，哪怕是手指头进去都不可以”让人脸红的话毫不避讳地从她口中吐出。 最后又恶狠狠强调了句，“要是客人投诉到我这儿，要你好看！” “快点去，别让客人等急了” 我此刻仿佛忘记了怎么走路，四肢僵硬得不行，同手同脚地往前走，路上还差点绊了一跤。 “小美人坐我腿上” 刚走到18号桌旁边，一只男人的手便把我拽过去，环着我的腰，压着我坐在了他的腿上，根本不容我反抗。 “哈哈哈哈，王兄好着急” “这女子一看就是新人，还没有伺候过男人” “果然还是这种清纯的带劲” …… 桌上的另外三个男人纷纷调笑道，他们看上去都差不多三十多岁的模样，高矮胖瘦各异。 “是的，也不枉费我多花了一倍的银子”身后的男子有些得意地说道。 我觉得恶心极了，坐在一个年纪都可以当我爹的人的腿上，他的身上全是酒臭味，那味道不停地往人鼻子里钻，放在我腿上的手又粗又黑，让人无故油腻到想吐。 那双恶心至极的手隔着亵裤不停地在我腿间游走，我浑身僵硬，不知作何反应，也不敢看周围人的目光，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男人任意玩弄，使我觉得难堪到无法忍受。 “美人会伺候男人吗？”身后的男子朝我的耳朵吹了口气。 我本能地缩了缩脖子，没有回答，心灰意冷下也不想说任何话。 “爷点你是给你面子，你不要不知好歹”等了一会儿后见得不到答复，他觉得被拂了面子，报复性地将一只手从上而下钻进我的衣服，狠狠捏了一把我的胸。 我疼得弯下腰，过了几秒才缓过来，冷冷回复他道：“不会”。 “哟，王兄点的还是个烈女” “烈女又怎么样，到了春月楼还不得被男人cao” “有些女的表面清纯，其实背地里sao得很” …… 不堪的话语不停地往我耳朵里钻，听得我生理性厌恶，但是我却不能反抗，也不敢反抗，相对于其它桌姐妹的游刃有余，我只是僵硬地任人摆布。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结束的，自己又是怎样熬到结束的。在茅厕里面干呕了半天后，我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为什么自己那么懦弱胆小无能，连死都不敢，为什么自己要遭受这些，为什么这个世界有男人这种令人作呕的生物……我第一次对爹娘以及大哥产生了浓烈的怨恨，如果不是他们，我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亥时之后（晚上九点之后）是春月楼干皮rou生意的时间，听说又有男人想要点我，只不过被老鸨拒绝了，老鸨打算将我留到中秋之后，通过拍卖的方式卖出一个高价。 回到房间之后，我将身体洗了又洗，直到皮肤被泡出褶皱，氤氲的水汽中，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我尝到了眼泪的味道，是苦涩的。 离中秋也就五十七天了，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我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前路，那是一片悬崖。 第二天下午又到了集中训练的时候，刚到后院，就见两位小厮的目光时不时地扫向我，以至于我的整颗心都揪起来，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旁边一位不太认识的jiejie凑近我的耳边小声说道。 “没有吧”我不确定地说。 “那他为什么一直看着你，你肯定是犯了什么错” 我瞬间紧张得不行，将自己这两天的行为想了个便，思来想去只可能和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你完了”，是的，我完了，毕竟昨天我可是亲眼目睹这两小厮惩罚人的。 他们的目光如同针扎在我的身上，我再一次冒出冷汗，脑子一片空白。 等再有意识时，自己已经是上身趴在了桌上，脚尖着地。小厮当众宣布着我罪行，果然是和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那姓王的男人竟以我很僵硬不配合的理由退了一半的钱。 脸贴在冰凉的桌子，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臀部一凉，裤子被扯了下来，我死死夹着屁股和腿，妄图遮住自己的阴户，那是一个人最私密的地方。 “腿夹那么紧干什么，张开” 随后我的腿被人分开，细细的藤条狠狠抽在我的屁股上面，如同刀割，占据了我全部的心神。 疼痛感层层叠加，越到了后面越难以忍受，我的身体越绷越紧。 …… 自从上次被当众惩罚后，我也变得“老实”起来了，懂得稍稍迎合男人，至少不能落了他们的面子，否则受苦的还是自己。 离中秋还有一个月的时候，老鸨也不让我忙活其它杂事了，不仅派人专门教我练琴，甚至还请了个老嬷嬷教我仪态举止，据说这个嬷嬷以前在宫里当过差。 我不想坐以待毙，但春月楼的每个进出口都有人严防死守，没跑出去只会面临更可怕的惩罚。 若是运气好跑出去了，一个女人又能往哪里跑，难道在外流浪就安全了? 恐惧时时刻刻折磨着我的内心，压抑着我的精神，让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日子每接近一天，我都觉得自己完了。 这是寻常的一个晚上，我刚结束一天的培训准备回房间睡觉，不知怎么的老鸨过来了。 “不错不错，这身段，这仪态举止，京城里的大家闺秀恐怕也不过如此”她连连称赞。 “大家闺秀可没有这么漂亮的脸蛋”嬷嬷笑着回应，“不知道拍卖会上有多少男子一掷千金呢，我在这儿就提前恭喜你了” 老鸨也是满脸的喜色，接着转头对我说道：“19号包厢来了贵客，你去招待一下” “她们和寻常客人不同，乃是两位女子，你过去后就乖乖坐在玄衣女子旁边，不要干些多余的事情” 客人竟然是两个女人，女人来春月楼能做什么?我满心疑惑，却也松了一口气。 “过去后眼力见放好一点，莫要冲撞了贵人，否则仔细你的脑袋” “……” 细细叮嘱一番后，老鸨才放我进去。 刚一开门，清浅的香薰味扑面而来，脚下地板是金色实木铺造，我不敢抬头多看，却也能用余光感受到这间包厢的豪华。 两位女子隔着茶几相对而坐，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纪。其中一位身着青衣，眉眼弯弯，很是爱笑，脸上时不时绽出两个小酒窝。 另一个身着玄色衣裳，背脊挺拔，相对于青衣女子的聒噪，她便显得有些寡言少语，周身透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气质。 与她们见礼之后，我小心翼翼地跪坐在玄衣女子旁边，与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怎么样，我给你点的女人还不错吧” “哼”玄衣女子冷笑一声，随意扫了我一眼，“下次胡闹不要带上我” “哎呀，这怎么叫胡闹呢，我只是好奇她是不是和画像上长得一样，这么一看竟比画像里面的还好看” 青衣女子就像发现什么稀奇物什般，仔细打量着我，随后又掏出一卷画，看看画卷又看看我的脸。就这样反反复复好些次。 我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目不斜视盯着面前的茶几。 “你是怎么来到春月楼的”她随口问了句。 “回大人，奴是被卖进来的”我有些拘谨地回答道。 “被谁卖的?”这显然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父母” “为什么要卖你?” “因为弟弟赌博欠了赌债” “唉，原来也是个可怜人”她叹了一口气，收起画卷，随后岔开了话题。 我心里那丝刚升起的希望也随之像泡沫般破灭，不得不承认，我是个卑劣的人，从进这个包厢开始，我就多了些不该有的小心思 通过她们的谈话，我得知自己的画像已经在京城纨绔子弟中流传开来了，大家就等着10天后的拍卖会。 青衣女子也是无意中得到这幅画，出于好奇便想过来一睹真容，于是又软磨硬泡拉上了玄衣女子做伴。 “看也看过了，走吧”闲聊了一会儿后，玄衣女子抿了口茶说道。 “好吧” 眼见她们站起来想走，我却紧张得冒冷汗，就像有个人将我反复拉扯。 终于在她们走出两三步的时候，我按耐不住内心的着急，小步快走挡在她们前面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青衣女子被吓了一跳。 “奴不想当妓女，求大人为奴赎身”我直言道，因为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再不赌一把就真完了，就真的只能下半辈子当妓女了。 青衣女子似乎有些为难，皱了皱眉“你求我没用，赎身可不是小钱，我家里人要是知道我花那么多钱买个人回来不得打死我，你还是让开吧” “求你了”我见她有几分心软，更是破罐子破摔，将头狠狠磕在地上，“求大人给奴一条生路，以后必然放牛做马报答大人的恩德” 头砰砰砰地磕在地上很疼，但我却丝毫不在意，恨不得多磕几个以勾起对方的同情心。 “诶诶诶，你别……磕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旁边玄衣女子的脚便踩在我的肩膀上，将我一脚踹倒在地上。 “赶着当牛做马的人多得是，还轮不到你”她语气平淡，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面无表情的脸上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我一时无言，眼泪汹涌而下。 “你看她多可怜，要不你借我点钱把她赎回去吧”青衣女子终究是心软，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玄衣女子的脸色说道。 “天下可怜人多得是，遇到一个可怜的就救，救得过来吗？” “这……” “大人不必救天下可怜人，奴就在你眼前，恳请大人能救一救眼前的可怜人”意识到玄衣女子才是话事人，我在地上爬着跪到她的脚下，伸手拽住她的一角衣摆。 若不是怕自己眼泪鼻涕糊对方一身，惹对方嫌恶，我恨不得抱住对方的腿。 “救你有什么好处呢？赎你钱我可以买十几个奴隶，他们可比你能干多了” 确实，这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有钱人也不是冤大头，我无言以对，抬头望向她，她眼神平静，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让人看不到底。 “你就当可怜可怜奴”我厚颜无耻地说道。 “我可没有什么同情心，放下我的衣服，我要走了”说着她毫不留情地绕开我。 我明白自己“赌输”了，无论再怎么耍无赖也没什么用，满心失望地退至一旁。 “赵婷，别愣着，该走了” “哦哦”青衣女子看了我一眼，匆匆跟上。 我怅然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她们的背影，心中一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