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2 不准再卷了！
ch22 不准再卷了！
那张表格就这样交了上去。周五，我从学生会会计口中得知，奖学金已经发下去了。 我事后旁敲侧击地找阳菜学妹打听了一下，向她确认班上学生是否都收到了奖学金。阳菜学妹说，没人提的话应该就是都收到了。 不方便再细问。 由于差了一届，早坂的平日生活和我几乎没有任何交际。她甚至不在食堂吃饭，反正我去的时候没遇上她。 唯一看到她是在高一（2）班的体育课。 我的座位在二楼靠窗，窗外正对着网球场。她们刚好在学网球，我能看到了她。 人群里因为个子矮不太显眼，集体活动时混在里面找都找不出来。自由活动时倒很好找，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阴影处休息，既不运动也不社交。 阳菜同学找过她，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最后她还是一个人坐着。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我，她抬起头往我那个方向看过一次，吓得我急忙转过头看书。 ——当然！我绝对不是有意想看的，偶然发现罢了。她们体育课的时候我们是数学课，都怪数学老师讲课特别无聊，我听不进去，这才往窗外多看了几眼。 仅此而已。 “叮——”下课铃响了。 我在位置上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找瑠依吃午饭，不知道今天吃什么呢？ 今天吃塔可饼！不是墨〇哥式一张薄薄的玉米饼上面铺满rou类、蔬菜、奶酪与酱料，而是美式那种把馅料塞入对折的薄饼里，饼皮也相对来说更硬更脆。不过这很好理解，毕竟要作为便当带来学校，肯定是美式塔可更方便。 食物在传播的过程中难免受到不同地区风土人情影响。据我所知，南部群岛还有特殊的塔可饭料理，唔，很难想象呢。 我拿起了便当盒里两块装在一起的塔可饼的其中一份。料塞得非常满，几乎要溢出来的程度。最底层是棕色的牛rou，然后是切得细碎的绿色生菜、红色彩椒还有洋葱，最上面撒了一层擦丝的白色奶酪，用看起来像抹茶一样的酱料混在一起。香倒是非常香，烤牛rou与洋葱的香气混杂在一起，很能刺激口水的分泌。 我咬了一大口——呜哇，为什么会酸酸的，好奇怪，我以前吃的不是这样的。 瑠依在观察我的表情，“吃不太惯吗？那我下次不让他们做了。” “嗯，我觉得厨师手艺很好，其他都很好，就是我不太吃得惯酱料的味道，感觉酸酸的。”我给予了客观评价。 “是说鳄梨酱吗？鳄梨酱一般会加柠檬汁或者酸橙汁来平衡油腻感，所以会有点酸。”瑠依解释了一下，然后说，“是担心你总吃米饭会腻，才想着让厨师做点不一样的......不喜欢就算了吧，我本来就怕你不喜欢，额外做了些饼干。” 瑠依把另一个便当盒递给我，里面是我喜欢吃的巧克力曲奇！我吃了一块——太好了，味觉活过来了！ 勉强把塔可饼吃了一大半后，我和瑠依在茶道社部活教室休息。我靠在她身上，一只手在拿饼干吃，瑠依则是用一只手捧着电子书在看。至于我们空出来的那只手——有好好地牵着呢。 饼干很快被我吃完了，我松开她的手，用纸巾擦掉饼干屑，顺带瞄了一眼她在看什么书。 啊喂！怎么又再看教辅书！都考第二名了，差不多得了，不准再卷了，都要把我卷死哩！ 我伸手故意去挡她的屏幕。 “嗯？”瑠依把电子书放到一边，转过头来问我，“怎么了？” 总不能真说是为了不让她学习吧，我撇了下嘴，“没什么，就是有点无聊。瑠依不要看书了，陪我聊天嘛~。” “好。”瑠依一如既往地很好说话，“想聊什么？” 我捏了捏她的手指，脑海里浮现了九条院小姐的话语，她说能让我去读庆平。 那瑠依呢，她想去哪里？我没怎么和她聊过这方面的事情。毕竟我们现在才高二，距离升学还有一年多，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现在就考虑这个，是不是太早了呢？ “瑠依有想过未来要去哪个大学吗？”我还是问了。 “凛酱在问我之前，不应该先附上自己的答案吗？”瑠依弯起眉眼，手指在我手心点了一下，“凛酱现在的志愿还是裕泉女大吗？” “诶？你怎么知道？”我目瞪口呆，明明没和人任何人提过...... “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学校让我们填未来志愿作为激励。当时我是班长，收纸的时候看到你的了。”瑠依耐心回答我。 哦，想起来了，有这么一回事。我高一和瑠依同班，作为班长的她负责收发作业。 “嘛，我现在的志愿还是这个，瑠依呢？” 瑠依垂眸，目光似乎落在了我们交叠的手上，“我父母希望我考庆平，他们都是庆平毕业生。但我不想......” 说真的，在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我觉得应该答应九条院小姐的——我希望和瑠依去同一所大学。可她接下来的话，让我的心猛地下沉，又轻轻地浮起，像被拨动的水波，晃荡出一点隐秘的欢喜。 “瑠依，你该不会、为了我想去裕泉吧......”我不太确定地开口了，声音都较平日更轻些。 以瑠依的成绩，去裕泉完全就是浪费，她可以轻而易举去到比裕泉更好的学校。如果她愿意为了我去裕泉，我大概会很愧疚，也会......很满足。 瑠依笑了一下，“就算我想，我父母也不会同意吧。” 呵呵，也是哦。 是我自作多情了。没什么，这很正常，瑠依又不是像我一样没人管，她是被家人寄予厚望的。前途和我，那当然是前途重要了。这不是很正常吗。真的没什么。我完全能理解的。 只是、只是我以为，我在你心里或许会有那么一点点......特别的位置呢。 我默默地把手从瑠依手中抽出，瑠依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让我无法挣开。 “凛酱，”她凝视着我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我想考帝大。” 啥玩意？！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我们学校并非是以升学著称的学校，比起单纯的学业，更注重社交、礼仪、文化素质方面的培养。虽然近些年开始加强学术教育，但绝大部分学生的去向依然是比较好的私立大学，能去帝大的寥寥无几，还都是外部生。 这可是帝大，全国最好的大学，没有之一，就算放到国际上也是数一数二的顶尖学府。我怎么不知道瑠依还有这种志气？ 瑠依没有松开我的手，她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继续说道，“我不想显得自以为是，但客观上讲，如果我要考庆平，根本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努力。” 的确，作为“校友子女”，她要考庆平本来就比普通人轻松，更何况瑠依的成绩很好。这样想，瑠依确实是从高一开始就特别努力，她本来也就末十名左右的样子，现在都升到第二名了，这都是为了考帝大吗？ 我忽然发觉我好像也不是很了解瑠依，对于她如此宏大的、甚至、甚至要丢下我的志向，我一无所知。她不说的话，我就什么都不清楚。 讨厌，好讨厌。 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 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 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 “凛酱，抬头看我，不要低着脑袋好不好？”瑠依轻声哄我。 我强迫自己抬起头，牵强地挤出一个不像话的笑容。啊，该死的，不要在这个人面前哭出来啊...... 瑠依牵着我的手，我这才发现我的手在抖，她的温度通过肌肤传递给我，“我看过地图的，帝大和裕泉离得很近，大概只有两条街的距离。我想大学也和凛酱待在一起，所以——一起努力吧。我会努力考上帝大，凛酱也要努力考上裕泉。” 她自己应该不知道吧，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耳朵很红。 和坐落于市中心繁华地段的庆平不同，帝大和裕泉都在相对偏僻的位置。我当初选择裕泉也有地处偏远，生活费会更低廉的缘故在。所以，你是为了我吗？ 我沉默了一阵子，朝她坚定地点头，“好。” 瑠依的笑容灿烂。 午休时间结束后，我和她回到各自的教室。我想我大概永远都不敢告诉她，在沉默的那一阵子里，我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没考上裕泉呢？而你考上了帝大。你会为了我，放弃吗？放弃名校的光环、放弃家人的期望，放弃你原本唾手可得的光明未来…… 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自私、太丢脸、太卑劣了。自我厌弃的情绪达到了顶峰。为什么要有这样阴暗的想法呢？我一遍又一遍地唾弃我自己，却又控制不住地在脑海里自我折磨、反复推理假设，拼命想求得一个明明会令我恐惧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