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没关系

    杜烁最近总是有意无意炫耀自己女朋友，吹捧她多好、多厉害、多有才华，简直有几分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派头。镇南听多了实在烦，抵不住好奇心，强烈要求他把李溪乐带出来，让他也认识认识。他起先不想答应，毕竟肖镇南异性关系混乱，不干不净的，万一用些不三不四的话带偏小溪，岂不坏了？

    镇南早有所料，见他日常这么妻管严却又把娇花捂得严严实实，拒不给人引见，就猜到了他的顾忌。因此直言会扮好满分男人，“我保证管住自己的嘴，绝对把你家娇妻哄的开开心心的”。并软硬兼施威胁道，“连这都不行，还把人当兄弟吗？”杜烁这才勉强答应。

    回去跟小溪说了这事，问她愿不愿意一起吃饭。她原话“乐意之至！”她当然也想认识他的好朋友。

    那好，等这阵子忙完，一得闲就安排。

    第二周的周三是个好天气，冷气团刚走，天朗气清，一碧如洗，万里无云，令人精神抖擞。杜烁把镇南和小溪约着见面，他们对彼此早有耳闻，尤其是镇南久仰她大名，吵着闹着百闻不如一见。镇南为了凑数，也带了位女伴来，省得他当个电灯泡。

    聚餐自在随意，毕竟都是好友熟人，没太多讲究。镇南终于得偿所愿，窥见了李大美人庐山真面目，心中感慨“难怪学长金屋藏娇，推三阻四，果然非寻常之人寻常之姿，谁看了不叹一句绝代佳人！”

    镇南放松时，总是幽默诙谐、爱说爱笑的。他吐了好多话，夸溪乐如何如何有魅力，把烁哥勾得五迷三道，茶饭不思，办公室都坐不住。溪乐脸红心热，不敢言语，埋头只顾吃饭。

    反倒是他以防万一带来的那位女伴，全程板着个脸，格格不入。她是暗中不满身边的男人总一味吹捧对面那女的，完全不顾自己。且同样都是一对儿，对面郎情妾意你侬我侬，自己和这话痨算什么呀！越想越气，待得难受，饭后甜点也没吃，找个借口直接走了。

    镇南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反应了几秒，没多久他们便散了。

    回家前杜烁陪溪乐去逛超市。她在前面选，他就自觉在后面跟，欣赏她专心致志购物的样子，留意她都纠结了什么、最后又拿起了什么，悄悄记住她的偏好。结账前，他只选了唯一一样东西，就是计生用品，日本进口的那种，好几盒，甩进购物车，直挺挺躺在她精心挑选的一堆商品上面。她顿觉羞愧，本能拉开与他和购物车的距离。他把这反应尽收眼底，心底暗暗好笑，想着“晚上看你还躲不躲！”

    天幕刚刚降落，黑夜如期而至，他早早上床，片刻也等不得。溪乐叫嚷着喊累，苦苦哀求，这一天一次的频率自己实在吃不消。但架不住他软磨硬泡，又义正言辞地诱哄，“你不动，我来就行”。果不其然，今晚还是没找到，不过快了。

    事毕两人累极，慵懒躺在床上东拉西扯。她说肖总平日看着精神干练，没想到还有这么幽默风趣的一面。突然想起了什么，忙说道，“对了，别让他在办公楼拆我的台，实习的事”。

    他一边揽着她后腰，一边轻吻她的手，保证道“放心吧，他有分寸，大事上可不含糊，嘴严着呢！”

    她思索了一阵，“那男女关系上呢？今天那个看样子是他女友，不过不怎么高兴”。

    “男女关系？”他嗤笑一声，“那可就无从谈起了”。正因深知镇南的风流，所以他今天才对那女人的离开不以为意，不为所动。

    她明白了，很乱很多，阅人无数。想到这里，好奇心又起，也想探究一下他。“那你呢？”

    “我？”他暗自吃惊。

    “你有多少任啊？说来听听”。她凑近继续问道。

    他转移视线，沉默不语，明显躲避这个问题。不想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溪乐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反应，睡着了似的，反而更想要个答案。拉着他胳膊左摇右晃，“快说快说嘛”，大有一副不依不饶、誓不罢休的架势。

    杜烁被她拽来拽去，无奈开口，还是没有直接作答，“以前的事不重要，现在有你一个就够了”。边说边抱住了她。

    “是不是很多？”她不满意这回复，直接设问，降低回答难度。

    “是！一万个”。他索性自暴自弃，放弃抗辩，听之任之。

    “哼”，她看不惯这随随便便的态度，锤他一下，翻过身去。

    她安静许久没出声，他以为是睡着了，望过去发现她正仰面躺着，直直注视着天花板，不像生闷气，是在发呆。

    她拉起他一只手，放在胸前，神情专注，若有所思。忽地，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算真有一万个也没关系”。

    “相反，应该谢谢她们。你在那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要不是有她们，说不定撑不到今天”。

    这并不是随便说说，是她深思熟虑的肺腑之言，是她设身处地为他着想后的宽怀。

    他听到后无话可说，默默把头扭向一边，避免和她视线交汇。他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是很严肃、很诚挚地在表态。可是对她的不介意，他一点也不开心，反而像背着灌铅的十字架，沉重得无以复加。想到被扫地出门无人问津的流浪，想到谎话连篇逢场作戏的虚假，想到那些他乡迷路疲于应付的日日夜夜，再想到她，终于流下了回国后第一滴泪。

    深夜，她已经熟睡，他还没有，他一直没睡着。趁这会儿，去酒窖打开一瓶伏特加，牛饮了下去。

    次日清晨，红日东升，风轻云淡，又是新的一天。他有种如释重负的快感，步履轻快投入新的生活。工作间隙，给小溪发去一条短信：抬头看，今天天气不错，有没有想我？

    然后一直等着回信。等待期间又想起昨晚，隐约中记得哪里不对劲，对了，酒柜有一半恒温没开。看来是家用快花完了，忘了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