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沉默的痛

    “欸，你等一下，厕所还有人。”门外传来了彭云昊的声音。

    吴童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她赶紧冲刷完毕穿戴整齐打开了浴室的门。

    “你出来啦，你进去好久...”彭云昊惯例挠了挠头，“我看你进去太久了，我怕缺氧什么的...”

    “哦，谢谢。”吴童在这条狭窄的通道里，尽可能地与彭云昊保持距离，擦着墙壁回到了房间。

    彭云昊还想说什么，看到吴童匆匆逃离的背影，话又吞了回去。

    回到床上的吴童拉紧了窗帘，将自己关在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棺材”里。

    房间里很安静，大家似乎都已入睡。耳朵里却嗡嗡作响，像是有什么声音被硬生生地撕裂了，碎片散落在空气里，扎进她的每一寸知觉。

    她不敢回想，不敢去碰那一瞬间的画面，可那些感觉就像烙印一样，扎在骨头里，闭上眼睛也甩不掉。

    这时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音。

    “吴老师，平安到家了吗？”

    是郑诚！

    是他……

    他怎么敢？

    他怎么可以……

    吴童把聊天记录滑到顶端：

    “是我太快接受他的好友申请了吗？”

    “是我在微信里，表现得太热情了吗？”

    “是我不该和他对视吗？”

    “是我说话太熟络了吗？”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是不是她的某个眼神、某个动作，才让事情变成这样。

    可一想到这个念头，她又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得直反胃。不是她的错——她拼命在心里喊，可那种脏污感却像淤泥一样紧紧贴在皮肤上，怎么都洗不掉。

    她坐起来，闭上眼，靠在墙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里仍旧是一片空荡荡的钝痛。

    吴童低头看着自己的两腿之间，她突然粗暴得脱下了自己的裤子，毫不留情地将食指插进了自己的体内。

    她学着郑诚来回抽插、在里面来回搅动，她没觉得疼，或者说痛感一直在伴随着她。

    她只想问：

    “他怎么可以这么若无其事的？”

    “他怎么可以这么若无其事的？”

    “他怎么可以这么若无其事的？”

    吴童掩面哭泣...她好想将头重重地往墙上砸，可是她连哭泣都不敢大声...

    彭云昊刚爬上床，感受到了隔壁床的微微颤动。他犹豫了一下，侧耳听了一会儿，确认自己没听错。吴童在哭。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被硬生生咬住了喉咙，带着点克制不住的颤抖。

    他翻身坐起来，摸索着从床头的包里抽出一包纸巾。他犹豫了一下，心跳有点快，他想起今天吴童在公交车上看到他时的惊慌惶恐与刚刚在浴室门口的冷漠，他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扰她。但吴童那隐忍的哭声又让他没法装作听不见。

    最终，他还是下了床，脚步放得很轻，走到隔壁床前，微微蹲下，轻轻敲了敲床沿。哭声顿住了，空气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给你。”彭云昊把纸巾从帘子下递进去。

    吴童没有反应，黑暗里，她的手指紧紧地抓住被子，指节发白，身体在细微地颤抖着。她的呼吸乱了，短促又急促，像是被什么阴影攫住了一样。

    她好怕...她害怕眼前会突然出现一个男性，她害怕自己背后的墙壁变成了今晚的沙发让她退无可退...

    空气中彼此都在沉默，彭云昊听到了吴童紧张的呼吸声，于是他声音尽量放得温和：“我把纸巾放这儿了，无论发生了什么，别怕。”

    他回到自己的床上，侧身听着那边的动静。良久，才听到轻微的窸窣声。

    她终于伸出手，拿走了那包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