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过去23
90. 过去23
穿过门帘看到去而复返的秋草,罗潭下意识就想把门关上。 但秋草比他还快,急冲过来用鞋尖卡住了门缝:“罗潭哥。” 她衣服也没换,还背着包,半边脸印着通红一个巴掌印,罗潭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没辙,还是让她进到了屋里,顺手在门上挂了歇业牌。 听真梨说完她和秋草的“密谋”后,躺病床上的文叔梗着脖子都把真梨骂了一顿,并不住地向白姨两口子道歉。罗潭在旁边听着,心里也生出几分着急,真梨和秋草在不着调上简直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哪有帮半大女孩隐瞒行踪的。 要是今天秋草没像她说的那样回来,白姨一定去报警了。 但罗潭自觉没资格教育她们,他干的坏事可比小女孩离家出走严重多了。 不过也没法支持这种行为。 秋草是个主意过大的孩子,在让父母省心的同时必然会有不听话的一面——她绝对信任自己的判断,在撞南墙前不会听任何人的话。 现在,罗潭看着坐在桌边吃炸鸡的秋草,觉得看到了一大块烫手山芋在抢他的晚餐。 秋草注意到他对炸鸡的耿耿于怀,白了他一眼:“这都放凉了,你又不饿,让我吃两口怎么了?” “好好好,你吃。” 噎不死你。罗潭把中午泡的柠檬水放在秋草手边,在她对面坐下试图从饿狼口中夺炸鸡:“乖啊,吃完就回去。” “不要。” 秋草双颊鼓鼓的,语气再含糊也透出怒气。 “……你不会要住我这吧?” “就一晚,这里病床那么多分我一张怎么了?” 被白叔他们知道他大概会被打死。“然后呢,明天又怎么办?” 把啃得光溜溜的鸡骨头放到桌上,秋草抽了张纸巾擦嘴,微微别过脸:“明天再说。” “祖宗诶,你不会又要跑吧?”罗潭叹气,“说来在东都玩得怎么样?” 他不是能教育秋草的人,罗潭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明确,他是带坏秋草的倒霉大哥哥,她的共犯。 秋草捧着水杯,也不隐瞒,这是罗潭,她和他说什么都不会被质疑。 心思从对母亲的怨怼上分散,她讲起这场对她来说五光十色的旅行。 罗潭听完,心情微妙:“……小秋草,你以前还说长大后要和我结婚的。” 秋草脑海里还播放着旅途里的旋律,意犹未尽地吮着手指,没想到罗潭的重点抓得这么偏:“那不是安慰你吗。” 处理完尸体后罗潭好一阵子都精神恍惚,夜里会到断头潭边徘徊诵经。秋草打着手电找到他时,他已经准备往里跳了。 我会下地狱的。 罗潭如此喃喃。 那我会和你一起吗? 小小的秋草拍着他的背,冷静地询问。 罗潭现在依旧不觉得杀人是件错事,但让秋草卷进来无疑是件坏事。 他让她学会了抄不正规的近道,秋草的是非观可能永远不会符合世俗常理,但他以身作则示范了“罪孽不被发现就不是罪孽”。 那至少他不可以原谅自己,这样才能给秋草留下一口警钟。 不会,要下地狱也该我一个人去。 可如果你是错的,那我也有罪。 其实对他来说活着就是地狱了。如果有一天他的梦里不再有青面獠牙的被害者和弟弟苍白的脸,就代表他的良心已经死去。 我们是伙伴吧?秋草对他伸出小拇指,眼睛比一整个黑夜更亮。不用担心,我会跟你一起。 就是这样,这个小女孩会被有趣的、不幸的、痛苦的事物所吸引,被她不具有的情绪所吸引。 但她是他的救命稻草。 听上去像求婚。罗潭眼睛红肿,勾住那只软软的手指。 要是你没人要,我也可以收留你。 年幼的秋草还不懂婚姻的意思,但她已经有了捡人的习惯。 罗潭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已跳入另一口深潭,溺毙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