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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连先生的妻子

    

52 · “连先生的妻子”



    “沉沦色欲,会让人的大脑变得蠢笨如猪。”

    裴漾勇猛地把这句话讲给连衡听,换来的是他平静地点头。

    裴漾抱着被子使劲往角落里缩,结巴:“就、没……没了?”

    她绞尽脑汁拒绝连衡的再次求欢:“你在沉沦下去,公司都要倒闭了。连先生,你已经六天没有工作了!”

    连衡伸手过来拽她,裴漾眼尖地站起身,裹着被子往床的左侧躲。

    他见拽不到人,收回了手,沉默地站在床边,看她。

    裴漾警惕地盯着连衡,放缓呼吸。

    她不能放任连衡继续这样下去,在继续下去她会被做死!

    两人相互僵持间,主卧的门被佣人敲响。

    裴漾像是看到了救星,想也没想地抱起被子从床上跑下去开门。

    佣人见到开门的人是裴漾,忽略她奇怪的着装,恭敬地唤她。

    裴漾回笑,“Are   you   here   to   deliver   food   to   me?”(你是来给我送食物的吗?)

    她今天起床,还没来得及吃饭。

    佣人摇头:“No,   it   isn&039;t.”(不,不是)

    这时,连衡走到外间,抱臂靠在门檐上,目光紧跟着人,没说话。

    佣人察觉到家主的存在,看向连衡,说明来意:“连老   Invite   Miss   Pei   Yang   to   meet.”(连老邀请裴漾小姐见面)

    连衡轻轻颔首,没说答应也没说同意,态度不详。

    裴漾闻言,诧异了一瞬,丝毫不带犹豫地转身,回到屋内。

    她找衣服,换衣服,将自己收拾妥当。晃悠到连衡面前,替自己做主:“我好了,那我去见面咯。”

    连衡看她一副急切的模样,微微笑了笑,心知肚明她在逃避zuoai。

    可是他不开口,佣人和裴漾根本不敢走。

    她们俩人齐刷刷地看着连衡,都在等待。

    连衡也不想把人逼得太紧,认栽了:“去吧。”

    裴漾得到命令,喜滋滋地出门。

    虽然她并不知道连衡的爷爷要见她做什么,但是!总比跟连衡待在一起强!

    跟着佣人从后院绕到花园。

    假山叠石的旁边有一河畔,绕过去,就有一栋阁楼。

    阁楼修建的文雅,门头题着个“云山”二字。

    还没离近,裴漾就听到了轻柔细腻地乐声,如涓涓细流,轻轻敲击人的心灵。

    裴漾一路在猜,发出的声音是什么乐器?

    到达阁楼内,她紧张地吐了口气,随后踏入。

    入目竹帘半卷,隐约可见帘后的琴案上放着一架古筝,弹奏者是位华国女人。

    厅内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深褐色的紫檀木矮桌,桌上放着茶具;

    两侧悬挂着山水画以及书法条幅。

    而此时。

    爷爷正坐在主位烹茶,见到站在玄关的裴漾,招呼她进来坐。

    裴漾眼神闪了闪,微微一笑,去坐到了爷爷的对面。

    爷爷夹着金丝纹的茶盏在小茶炉上烧了一下,倒上煮好的茶,放到裴漾的跟前。

    裴漾安静地拿起,喝着爷爷递来的茶,随即乱想着该说点什么好。

    屋内焚的香,藏着雨后泥土和植物的清香。

    裴漾认为,连衡的爷爷比她还像个华国人。

    彼此安静地听了一会乐曲,打破宁静的是爷爷,他很喜欢裴漾安静的性子,和他孙子很像。

    “你比衡儿小上一些,我就叫你漾儿吧。”

    裴漾点头:“嗯,您是长辈,应该的。”

    爷爷将眼上戴着的老花镜取下,轻轻擦拭:“疑惑我为什么找你吗?你来的第一天,我就从管家那处听说了你。紧跟着看了衡儿送过来的背调,书面文字诉说了你许多事情,但是什么都不如亲自见上一面,临时邀约,很是唐突。”

    裴漾听到背调,略微迟疑地皱起眉,没有接话。

    爷爷察觉到,说:“想要快速认识一个人,有许多方法,背调是最简单也是最方便的方法之一。”

    上位者好像并不觉得这是一件极其冒犯的事,裴漾无可奈何道:“我同意,不管您今天要我做些什么,我都同意。”

    爷爷眼尾的笑纹愈发明显。

    古山送给过他许多来自华国的文学作品,他突然想到有意思地一个桥段:“同意?同意我甩给你一张支票,离开衡儿?”

    裴漾一时怔愣,脸上一片青涩:“昂。”

    电视上的有钱人家不都这么干嘛。

    她都想好了,反正她跟连衡纠缠在一起就不是因为爱情,爷爷要是能横插一脚,她就可以喜滋滋地回国了!

    发觉还真想到了一处,爷爷大笑:“你这孩子!”

    裴漾被爷爷笑懵了。

    共脑连接,蓦地红了脸:“您不是要说这个啊…那您?”

    爷爷笑够了,重新将眼镜戴在鼻梁上:“相反,你们的事我不掺合,能尽早结婚就尽快。”

    “啊!”裴漾惊掉了下巴:“不找个门当户对?就这么…这么随便?您看过背调应该也知道,我和连衡不是那种关系。”

    爷爷很是想得开:“关系都是可以慢慢处的嘛。”

    裴漾脸上的神情茫然又意外:“您怎么不反对啊!不是……您怎么就确定连衡要娶的是我啊!也不对……我出过医疗事故,这您也同意?更不对了……”

    她当即闭嘴,不说了,越说越乱。

    或许他老人家还没跟连衡谈过,单方面的想当然?

    裴漾决定,在老人面前还是要顺着来。

    关于医疗事故?爷爷神色从容,开导道:“漾儿,医院这潭水深得很,有人往池子里撒金粉,总得有人当那沉底的砂石。你挡了人家浇灌摇钱树的水管子,他们自然要移开你这块绊脚石。”

    爷爷忽然眨眨眼,露出商人的狡黠:“那闹事的人家,不过是借东风要个好价钱,账房先生早把赔偿金算进药材损耗里喽。”

    爷爷拿起紫砂壶向裴漾的杯中续茶,安慰道:“华国祖传的紫砂壶,难道要为了染了墨的井水碎了?”

    裴漾一震,捏紧了衣角,心中五味杂陈。

    不该为了别人的错误,而毁掉自己的珍贵……可是她放弃了她的“紫砂壶”….

    裴漾眼底泛起水光,医闹发生的时候,那闹事的人家借舆论声势最后抬高了赔偿金额,而医院也早已将医闹赔偿纳入财务预算,最后的最后,为这个腐坏体系牺牲掉的那个人,是她….是她啊!

    爷爷三言两语,就将其中的利益问题说的明明白白。

    她等了这么久的安慰,最后的最后,竟然也出自爷爷的口?

    裴漾拿起杯盏,看了眼里面的汤色,随后适度饮尽。

    主动接过茶壶,续满,反敬爷爷:“我明白医疗体系充满利益纠葛,但这些挫折反而促成了现在的我。我无法撼动现状,改行当了个兽医,每天和我喜欢的毛孩子们为伍,其实我很开心。”

    爷爷见此,拿起自己的杯盏,和她碰杯。

    裴漾杯身向下移低:“谢谢爷爷。”

    爷爷真心希望裴漾能好,虽然此时困于一隅,但总归是要明白,衡儿予她无害:“好刀要在檀木匣里养锋,好医者得站在晒得到的屋檐下。漾儿,治病的药要装在琉璃瓶里,治心的药,得装进有人替你挡风的药箱。”

    裴漾听懂了爷爷话里的含义,默默点了点头:“如果我能遇到,一定。”

    爷爷从木匣里拿出那枚准备好的平安扣推到裴漾跟前,笑容慈祥:“长者赐,不可辞。”

    那枚平安扣是翡翠式的,刚打算拒绝的裴漾紧跟着听到爷爷的话,一时之间束手无策。

    她看向爷爷,爷爷陡然严肃起来,满脸写着,你要是拒绝,我可就要生气喽。

    裴漾无奈之下,接受了:“好吧….我会好好收好的。”

    顷刻间,爷爷笑容满面,整个人都很开心。

    裴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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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漾拿着木匣离开云山阁楼后。

    并不想回去太早,在老宅里闲晃起来。

    走到廊桥上时,遇到一位捧着书在看的外国女人,她的身上穿着佣人的服装,长得柔情娇艳。

    裴漾冒昧地坐到外国女人对面,默默看起了美人。

    她的目光很直白,尼穆无法不察觉,打招呼道:“Good   afternoon,   madam.”(下午好,夫人)

    夫人?

    裴漾突然很想和她聊聊天,直言直语地问:“What   do   you   guys   say   about   me?”(你们怎么评价我?)

    尼穆如实道:“Mr.   Lian&039;s   wife.”(连先生的妻子)

    没有从她嘴里听到情人啊之类的词,裴漾松了一口气,自嘲:“The   evaluation   is   too   high.”(评价太高)

    尼穆礼貌地合起书本:“You   seem   to   be   very   concerned   about   negative   news.”(你似乎很担心负面新闻)

    裴漾似笑非笑:“Maybe.”(也许吧)

    她好奇:“I   feel   like   you   don&039;t   look   like   a   servant   in   the   Lian   family,   but   you&039;re   wearing   servant   clothes.”(我觉得你看起来不像连家的佣人,但是你穿着佣人的衣服)

    尼穆实话实说:“I   am   the   nanny&039;s   child.”(我是保姆的孩子)

    尼穆伸出手:“You   can   call   me   Nimue”(可以叫我尼穆)

    裴漾握住:“Nice   to   meet   you.”(很高兴认识你)

    和尼穆又聊了一会儿,裴漾知道了尼穆从小在连家长大,是保姆在连家生的孩子,所以跟着一起做工赚钱,等学校开学尼穆就去上学去了。

    裴漾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尼穆这么能聊。

    就像跟尤尔和爷爷那么能聊一样。

    她回程的路上乱想。

    或许是因为。

    纵使说错了话,遇见的是陌生人,总归再难相见,倒少了顾虑和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