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性碳基生物
雄性碳基生物
从器材室出来后,分别有一左一右两条走廊,向左那条通向高三所在的北楼,谢翎之连半个眼神都没分过去,直接踏上右侧走廊,跟上谢姝妤步子。 谢姝妤回头质问:“你跟着我干嘛?” “你这什么语气?”谢翎之状若受伤地叹气,满心苦情,“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跟世界上最好的哥哥说话的,翻脸不认人,真无情。” 谢姝妤脸上陡然飘起两团红云,恼羞成怒地推他:“你闭嘴,不许说!” “为什么不让说?不好意思了?” 谢翎之眉眼促狭,顺势抓着她的手搂上她肩膀,他比她高出一个头,平时总爱用这个姿势搂她,把她当拐杖似的,“不用不好意思,这话你小时候追着哥哥喊过多少次了,哥哥爱听得很,不会嘲笑你的。” 他不正经地笑,捏捏谢姝妤热烫的脸颊,触手软嫩,忍不住没放开,又用指节刮了刮。 听他提起小时候的糗事,谢姝妤头顶都要冒烟了,咬牙揪住他的衣领子晃来晃去:“没有!我没说过那种话!你胡说八道!” 眼看那猫尾巴都气得炸毛,谢翎之见好就收,举手投降:“行行行,你没说过,是我自己瞎编的。” 谢姝妤勉强满意,松开那被她揪出褶子的可怜衣领,噘嘴“哼”了声。 她的嘴唇很小巧,但饱满嫣红,唇峰弯出少许弧度,嘴角放平也像是在撒娇,勾着人去亲。 瞧着她这模样,谢翎之一时心痒,又贱嗖嗖揉了把她脑袋,长指撩拨两下支起的猫耳朵。 “额嗯——”耳朵一直是谢姝妤的敏感地带,她经不住地抖了抖,飞快拍开那只爪子,护着耳朵往边上躲,圆圆的猫眼幽怨瞪他:“别碰我,真讨厌。” 谢翎之好心情地收回手。 并肩走在空旷的走廊,两人随意聊了些有的没的。 “下周就月考了,准备得怎么样?” “挺好的。” “能考过你们班那位班长吗?” “……不知道。” 谢姝妤撇嘴。 八班班长是江梨,一个自从高一下半学年分班以后,每次考试都压她一头,稳居文科第一宝座的女生。 清冷寡言,上进认真,办事利索,甚为老师所倚重。 因为江梨,谢姝妤还在同年级里荣获了个广为流传的尊称—— 万年老二。 这个称呼使得谢姝妤每次面对江梨时都有些许挫败感,就像是面对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望而却步,只能空叹一口气。 不过她也没打算因为这个就为难自己奋发向上拼命学习。 毕竟第二名也没什么不好的,没第一压力那么大,也没第一那么备受关注。她可是亲眼见着江梨整日被各科老师呼来唤去,上课下课都不得闲,走到哪都仿佛被视线沾着的日子。 这种生活她就敬谢不敏了。 再说,平心而论,她的确没江梨学习努力。 许是看出她神色里的沮丧,谢翎之摸了摸她后脑柔顺的发丝,“好好考,考第一带你去万达电玩城。” 谢姝妤斜眼瞥他,顺势往后一仰,脑袋躺在他手心里,“考不到第一就不带我去了吗?” 谢翎之稳稳扶着她,笑眼愈弯:“也带。” 走廊不久便到了头,接近楼梯时,谢翎之驻足,转头看向谢姝妤:“现在就走,还是等中午再回家?” 谢姝妤一顿,面露难色。 ——每到发情期,她都会请假回家躲一段时间,等症状减轻了再出门上学。 至于躲多久,不一定。 omega的发情期一般是一月一次,一次两三天到一周不等。可她却不知是哪根神经长岔了,频率极度不稳定,有时一个月也不来一次,有时两次之间仅隔几天,近乎于连续发情。 陷入发情状态的omega十分脆弱,很容易被趁虚而入,最好的选择是回到温暖、安全,且舒适的住所,在标记方alpha的陪伴和照顾下度过这一时期。 不过,今天才是开学第三周,高二的课业比高一更加繁重紧凑。谢姝妤不想再因为落下课程,事后挑灯夜战苦苦追赶进度。 反正有谢翎之在呢……肯定没事的。 抱着这个有几分侥幸意味在内的念头,谢姝妤说:“今天就先不回去了吧,下午政治老师要讲新课,晚上还有数学小测,作业也挺多的。” 谢翎之侧眸看她,“真不回去?能撑住吗?” 谢姝妤神情闪烁,有着遮掩不住的迟疑:“这次……感觉不是很严重,应该能撑住。要是实在撑不住了我就叫你。”她转头望向谢翎之,语气满是理所当然:“你盯着点手机啊,别错过我的消息了。” “?”谢翎之差点气笑:“挺会使唤人,你把我当什么了?随叫随到的按摩棒?” 刚恢复白净的脸霎时又漫开胭霞,谢姝妤对着他就是两拳头,臊得不行:“你说什么呢!就不能说是抑制剂吗?肮脏,变态!” 谢翎之也不躲,轻嗤一声,唇角散漫勾起。 有些坏。 谢姝妤瞪他好久,脸上的热度也没消下来,于是气哼哼转过头,不想再理他。 谢翎之嘱咐着:“不回去也行,不过要是难受了就马上跟我说,知道吗?别自己硬憋着,憋出什么问题了又要跑医院打针,到时候落下的课程更多,高二的文科我可没办法给你补习……喂,听到没?” 言毕好一阵也不见谢姝妤回个话,谢翎之往她面前打了个响指。 谢姝妤坚定地目视前方,嘴巴闭得像蚌壳。 喂什么喂。 冷战呢。 返回八班时,教室里人声嘈杂,温简已经在座位上坐着了。 见谢姝妤回来,温简起身给她让位,顺口问了一句:“你去哪儿了呀?” 谢姝妤:“去……了趟厕所。” “哦。”温简单纯地信了,没多怀疑,又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好些吗?” 谢姝妤动作一滞,故作镇定:“嗯,好多了。” 说话间,她掠过温简身畔,往座位里走。温简却忽然靠近,鼻翼耸动两下,奇怪地一歪头:“你的信息素怎么这么浓啊……嗯?好像还有alpha的味道?” 谢姝妤差点被椅子绊倒。 扶着桌子堪堪站稳,她干笑道:“啊?有吗?” 温简又闻了闻,无比确信:“有,还挺明显的。” 这兔子的鼻子怎么比狗还灵? 谢姝妤一时哑然,杵在了两个座位之间的空当。 目光在谢姝妤不自然的脸上犹疑逡巡片刻,温简眨眨眼,暧昧地凑近:“怎么回事?难道刚才有alpha找你?” “……什么啊。”谢姝妤笑容发僵,“应该是我哥,我刚才碰到他了,跟他一起回来的,可能……不、不小心沾了点他的信息素。” 她一边说一边坐下来,先是掏出阻隔喷剂对着脸一通乱喷,消掉气味后才拿了片新的阻隔贴,撕开包装贴上后颈,“他可真烦,把我的阻隔贴都蹭掉了……”她假模假样地抱怨,将戏做全套。 这番表演蹩脚得可以,然而温简无心去在意,她猝然瞪大眼睛:“你哥?!”她扭头朝门外望去,兴奋不已:“你哥来了?在哪在哪?” 谢姝妤把她扒回来,好笑道:“别看啦,他早就走了。” “啊?走了啊……” 温简遗憾地坐回椅子,下巴往桌沿颓丧一搁。 谢姝妤单手托腮,横过笔杆戳戳她的脸,调侃:“你这么激动干嘛?他欠你钱啊?” 温简笑着拍她:“什么乱七八糟的!”笑过后又晴转多云,捧着脸叹息,“唉,还以为今天能有幸见到大神。” “噗。” 尽管上高中以来听无数人这么称呼过谢翎之,谢姝妤也还是忍不住嘲道:“大神?你怎么也这么叫他?” “因为他本来就是大神啊。”温简一下直起上身,星星眼里尽是梦幻的少女情怀,以及对优等生的崇拜景仰,“从高一起就一直是年级第一,上学期还又给学校拿了两个竞赛国一奖,我上次路过荣誉墙,那墙都快成他个人战勋展览了,整个一连连看界面。” 她感慨一叹:“他那照片真的是硬帅,我都没想到,学校那死亡摄像机居然也有一天能这么出片。长得好顶。” 她近乎是敬佩地说。 这串话,配着温简郑重其事的语气和表情莫名喜感,谢姝妤被逗得喷笑出声。 温简不解地看过去,正要问她在笑什么,眼睛却突然定住,直直盯着她的脸:“姝妤,你这么一笑,感觉跟你哥长得好像啊!” 谢姝妤陡地放下嘴角。 “你现在骂人越来越高级了。”她面无表情。 温简:“……”这真是亲妹。 温简无奈收音,再度往桌面一趴,但眼神仍关注着谢姝妤——她下课前还利索严整的高马尾,现在却像是被谁恶劣地揉塌了,凌乱散出几缕碎发,软软垂在鬓边,将原本清淡的鹅蛋脸衬出丝丝懒倦,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 在温简印象里,只有一个人能且敢这么对谢姝妤。 而这个人正是他们刚才的话题中心。 瞅着谢姝妤不加掩饰的嫌弃模样,温简挪身凑到她跟前,提出了一个许多独生子女都会好奇的问题:“姝妤,你跟你哥平时都怎么相处的啊?” 她是这学期开学二次分班后,才进入八班,和谢姝妤成了同桌。满打满算至今也才两周,因此跟谢姝妤还没到非常熟悉的地步。 说实话,温简一直对这堪称校园明星的兄妹俩充满好奇。 “怎么相处的?什么怎么相处的?”谢姝妤面露疑惑,不知该怎么回答。 温简见状换了个问法:“就是你哥他私底下是什么样的?” “他?”谢姝妤冷笑,“他私底下就是只sao鸟,臭美得要命,每天梳毛八百遍,最喜欢到处聊sao,还抢我东西吃,偷喝我的奶茶,在家里看电影的时候故意把我从沙发上挤下去,使唤我干各种活儿,一旦抓住我的把柄就要挟我当牛做马扫地打杂,我洗完澡好不容易把头发和耳朵尾巴吹干,他又拿脏手来碰。” 在温简迷茫幻灭的眼神中,谢姝妤冷若冰霜地落下总结:“没正形的雄性碳基生物一个,我都要烦死他了。暖心是挺暖心,暖得我心脑血管要爆炸了。” 温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