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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妙祎念幼稚园的时候写不来“祎”字,其实“妙”“康”俩字儿也被摹划得宛若鸡薅。 很长一段时间,她把小名“一一”选定为自己的正式名字。 康妙一。 她此刻坐在伏案边,用光油将这三个字细致涂抹。 趁着油画湿薄,在底色层之上,刷一片调和好的墨绿颜料。 旧旧小小的“康妙一”就被涂抹掉了。 在颜料之下变干燥,与画面周围的葱心儿绿融为一体。 画框中是一坨半腐烂的石榴。 桃色果皮,暗红裂口,深处藏着血珀籽粒。 裂口处厚涂沥青,滴坠下来的液体颜色变浅,有着糖浆一般的胶着感。 康妙祎最后一次细细观看了这幅幼稚的油画,拍了照片上传到交易平台,希望有不长眼的能够买下它。 这是她多年前的画作,当时,画室的老师夸她画得有种“淡漠的贫血的感伤情调”,葱绿配桃红,华丽又苍凉。 咬文嚼字的,大概率只是老师随口一说。 她爸妈对她是放养教育,康父不用说,典型的“诈尸式”父亲。 康影涓则信仰“刻意放养”那一套。 再加上她自己愿意做个草包富二代——其实更像暴发户二代——导致学艺不精。 样样通,样样松。 不然她就能靠卖画赚钱了。 想到钱,她被蒋煜存一打岔,差点忘记还款的事。 捏着那张卡,刚走到二楼楼梯口,遥遥望见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两个人。 地板上也坐了一条狗。 蒋煜存闲散靠坐着,两腿交叠,搁在面前的脚蹬上。 单手搭在皮质扶手,修长的指节间夹了根香烟。 淡淡的烟雾化作引线,脆弱地飘摇。 她不记得他有抽烟的习惯。 黑色烟身插在他冷白的指间,只是徒劳地燃。 她的视线在他身上只停留了五秒光景,蒋煜存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精准回头。 唇吐薄雾。 那口渺渺的白烟经他唇间,轻漫呼出,上浮。 待那抹烟雾从他脸前消散殆尽,现出精致五官。 红唇被白雾一缭,色差对比下,显得特好亲的样子。 他看到她了。 轻抬眉骨,无声地用眼神问她“有事儿吗”。 康妙祎迟疑地摇摇头。 剩下的一人一狗也顺着蒋煜存的目光所在,望过来。 “嗨喽。” 狗没说话,蒋煜存身边的瞿显杨冲她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