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光炮下不得不低头
我重生了,重生到自己逃出卡特蒙纳以及3027号星球的那一天。 前世我嚣张跋扈,自作聪明,逃离了对自己百般爱戴的家族长辈和含情脉脉的未婚娇妻,最终转角遇见爱,被宇宙恐怖分子生吞活剥——这一世我必定三叩九拜求卡特蒙纳饶我一条狗命——当然是不可能的。 望着陌生的天花板,我开始怀念起卡特蒙纳的水晶大吊灯,即便每年都随机砸死几名幸运路人,也比这块大钢铁来的好。 言而总之,眼下的光景是,地牢,刑具,铁板床和冻到瑟瑟发抖的我。卡路尔星盗没有善待俘虏的美名,被他们残忍屠杀的卡特蒙纳家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虽然他们只充当刀刃的角色,但晦气太重,单是靠近就煞人。 我已默认自己面前是死刑,不过长或短的问题,索性闭眼。 ——咔哒。 大概是因为有人在地狱等我,等死都不安宁。 那扇第一眼就被我认定为高科技产物的牢门开了,我克制本能不去看,想象一只脚先踏进来,然后是拖出血痕的头颅,男的?女的?先想像成莱恩吧,他那头银发染血最醒目,发丝下的双眼圆瞪,带着哀怨扫过我……总之是惨绝人寰的一幕,由一个右手电锯左手小朋友的粗野屠夫上演。 “喂喂喂?还在睡呢,”这只温凉的手毫不温良地拍打我的脸颊,像在丈量头壳的尺度,或者通过反复敲击使rou松散,归旨都是筹备我的死期,“心真大啊……这都叫不醒……” !我蜷身一滚,跌下铁架床。再睁眼时,不得不更正两处小错误。 首先,这不是粗野屠夫,是美艳动人的屠夫,其次,也不是电锯和小朋友,是球棍,威士忌和狂野屠夫。 不、不、不,依我拙见,这根深嵌进铁板的也不是普通球棍,这个左手凶器右手酒瓶仰面痛饮的也不是普通屠夫,是有点怪的星盗。 ……长得怪好看的星盗。 红发垂及胸前,织进白皙肌肤,这个身形高大的女人毫无顾忌,任澄黄酒液渗进大敞衣领,亚麻衬衫染成蜜色,很衬她的眼睛。 “喜欢吗?”她端着我的视线,循过来,“我的眼睛。” “好看,但金色并非我最爱。”我坦诚。 女人努嘴,我分不清她是不满我的回答,还是纯然回味酒水醇厚,瑟瑟开口:“那个……” “你毁了这张床,我睡哪呢?”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她没回话,从开裂的铁褶中拔走球棍,在我眼前表演亚瑟王和石中剑的经典一幕,末了才提起正事,语气散漫,“跟我走一趟吧,我们老大想见你。” 意思是从今往后我都不需要睡眠了吗? 我闭眼,跪得很自然。 然后就被她像是托盘一样扛走了。 “嘿,醒醒!” 我的演技也许迫真到能被信以为然,但这意味着我可能会再遭受一次暴力叫醒,往好处想,被女人扇巴掌首先会闻到一阵香风……不过,被猩猩扇一巴掌只会看到人生走马灯吧! 思及此,我一蹬腿下了她的身,赶忙道,“我醒了,很有精神!” 那只手臂悬空着蜷缩一刻,金眸眨眨,难得显出片顿的澄澈和遗憾,“哦,你醒了。” 我茫然地环顾四周,古典装潢取代了星舰的机械感,杂乱无章的欧式装饰品和无意义的罗马柱成堆安置着,一张圆桌、备注,宽敞到能容纳十几人的圆桌横亘在中央,一眼能看出布置者的恶趣味。 这里是中世纪欧洲凯尔特联名主题店吗,我对此保持沉默。 至于坐在房间另一侧背对我、面朝落地窗,欣赏宇宙光景的男人,我保持沉默plus. “瑟琳娜,你可以退下了。” 好熟悉的声音。 女人“切”的一声后把手搭在我腰间轻轻一推,随即转身离开。注意,这里的“轻轻”仅相对她而言,所以我一个踉跄扑到男人跟下,不得不和他后背的狮子纹身face to face。 喔噢,我后知后觉,半裸。 高挺的颈部向下延展,迈出浓重的轮廓,高隆的斜方肌如同呼吸的沙丘耸动着,背阔肌自脊椎呈扇状向外生命,勾勒出鲜活的“V”字,是山峦下跪俯的河道。褐肤下涌动着若隐若现的竖脊肌,后腰部紧实皮肤上是黑青纹身,一只没有鬃毛的狮子潜伏在此,随呼吸起落微阖上眼,被我指腹触及一刻瞪圆了眼。 “——哈。” 浅缓的吐息,转身,背部向外,腹部朝我,散下的绛色卷发被他捋在耳后,我看见一双特色鲜明的金色兽瞳。 此时我在想,看来我的生物学知识还没有还给老师,只是缺乏一个参考实物的机会,然后是—— “那个…你要怎么样才肯放我一马。” 我要怎么靠语文知识换取条生路。 ———— “原来是这样。” 五分钟后,我凝重地坐在凯撒身旁,若有所思,“……原来这个叫电子可动仿真纹身。” “还可以充电哟。” “真的吗,让我看看充电口。” 不对吧,重点在这里吗? 我一拍大腿,痛定思痛,接着唯唯诺诺问道:“船长大人,既然我们无冤无仇……就算有那问题也不出在我身上,为什么你不能把我当个屁放了,顺便送我艘逃生舱把我流放到某个人口稀少福利高躺着也能找工作的星球呢?” 他笑而又语,“原来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一个响指唤出了虚拟屏幕,正中是黑长发垂眼少女,半死不活的神情,是我入学时拍的证件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再往下看,一个两个三个……几个零来着? 是我的通缉令,范围:全星际,赏金:天价,要求:生死不论,但凶手加倍通缉。 “一个问题,”凯撒单臂撑着下颔,挤出沟壑分明的雄沟,擒着意味深长的笑,“你为什么会被卡特蒙纳盯上。” 我把目光从他的富有中掰开,恨恨撇头。 我没救了,各种意义上的。 “就…偷了个东西。”家主的心算不。 “嗯哼。” “是光明女神蝶标本。” “哦……”他若重若轻地感叹,“我总觉得我的卧室还缺少些什么。” 原来这个个人色彩强烈的杂物间是他的卧室,怪不得这么…… “呃!” 汗毛竖立,我挺背垂头,脚尖绷直,不敢直视他霎时锐利的目光,“我的意思是,这里很完美,特别有您的风格,唯一的缺点就是少了只漂亮的蝴蝶。” “如果你可以为我弄来,或许我会考虑你的一半要求。”凯撒笑吟吟地点了点我的手背。 “高福利星球?” “逃生舱。” “不过,”话锋一转,我顶着他的审视紧张抿唇,“你是怎么弄到标本的——想证明自己有,就要先证明自己有能力,对吧。” 有能力? 床上能力算吗。 最起码在他这里是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