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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蜀国主的赠礼

    三十二

    三件法宝拍卖完成后,上午的竞拍就结束了,按惯例进入中场休息。温斐言正准备拉着萧真寅看点好东西,两人的包厢却在此时被叩响。

    温斐言去开门,就见主理人端着一个一眼尊贵的锦盒恭敬地站在门口。

    “温大人,这是二号包厢的客人嘱咐送来的。”

    “送给我?”温斐言诧异。

    主理人笑得愈发温和:“其实是送给里面的那位王女殿下。”

    温斐言神色一变,他可没向这里的任何人透露过萧真寅的身份。

    “温大人不要误会,我是受人所托,所说的这些话都是一字一句按照二号包厢的客人嘱咐来的,可没擅自查探过什么。”怕他多想,主理人赶紧解释。

    温斐言神色稍霁,听到二人对话的萧真寅也过来了,“给我的?什么东西?”

    主理人双手将那锦盒呈上,萧真寅接过,打开,里面赫然躺着刚刚被二号包厢拍去的那件鲛纱衣。

    她抬头看向温斐言,他的脸上和她是一样的惊讶。

    “如何?就当是这次的见面礼。”

    另一个声音越过主理人从他后方传来,两人齐刷刷看过去,近前的人竟是蜀国国主。

    “国主。”温斐言即刻行了一礼。

    “蜀国主,您也过来观摩?怎么前几日没见到您。”

    非正式场合,萧真寅倒是没那么讲究,想来这里离蜀国确实近,看到他也不算意外。

    “今日才到,不止是观摩。”蜀国主看着萧真寅道。

    锦盒还在萧真寅手里,她低头掂了掂,说:“此物确实宝贝,国主既然拍下,何以又将它轻易让出?”

    “某拍下,本就是为了送给王女。”

    萧真寅眉毛抬起。

    “您知道是我在出价?”

    “某看见你和斐言一起进入房间,斐言有某嘱托的其他目标,不会对此物出手。”

    原来如此。

    “既然您知道是我,又何必与我一路竞价,白白多付出这么多金子。”萧真寅真是替他rou痛。

    “这样才能显出某的诚意,不是吗?”蜀国主对萧真寅笑得高深。

    萧真寅合上盒子,她直觉有事等着她。

    “蜀国主太看得起我了,这礼我不能收,除非您让我以方才竞价买下。”

    “既然说是送给王女的,那就一定是送。”蜀国主说的坚决,“王女也无需急于拒绝,您还未听某的提议。”

    “喔?是什么?”萧真寅有点好奇。

    “上次王女到访蜀国,某曾让斐言询问您关于两国联姻一事的看法,这一次,某欲郑重向您提出求娶之请。某知道普通俗物并不能让王女动心,才说只是一份小小的见面礼,某真正的聘礼,是帮王女解决冥灵山的虫患问题。”

    萧真寅猛然睁大了眼睛。

    “国主,如果您在这种事上开玩笑,我会接受不了。”困扰多年的心腹大患,一夕之间有人说能够解决,她已不敢当真。

    “虽然王女对某了解不多,也该能看出,某不是善开玩笑之人。”蜀国主微微含笑道。

    哪能说了解不多,分明是完全不了解。

    “国主若真有帮我解决国之忧患的方法,为何上次在蜀国未曾对我提起半分?”萧真寅目露怀疑。

    “此法也是某最近翻阅古籍所得,在未实施验对前,不敢说有釜底抽薪之效。”

    “哪怕只有一分希望,真寅都会洗耳恭听。”萧真寅换上认真神情,专注看向蜀国主。

    蜀国主与这样的她短暂对视,迈出两步,不着痕迹拉开两人距离,才继续与她说道:“王女认为,这种被称作涤虫的虫子,它们为何啃食晶脉?”

    “难道不是因为这本来就是它们的食物,生物天性作祟?”

    “晶脉乃地下灵气蕴藏之所在,修士借它修行,若是直接食之亦能获得修行功效,何如?”

    萧真寅有点明白蜀国主的意思,“您是说,人不能直接食之,但是虫可以?涤虫啃食晶脉,是因为需要修行?”

    蜀国主颔首:“万般品类皆有上升的通道,这是天地律法。虫类看似低等,却因凝聚一心更易修炼超脱。”

    萧真寅有点变了脸色,“在您看来,这些虫子会比我们先飞升?”

    “我听说,近期出现在冥灵山的虫潮中有母虫现身?”

    萧真寅点头。

    “我从古籍中看过记载,只有当整个虫群积累了差不多的灵能后,母虫才会现身,由沉睡进入活跃状态,下一步,虫群会把所有灵能贡献给这只母虫,由它带领整个虫群突破,进行境界上的飞升。”

    “若飞升成功?”

    “虫群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如此一来,虫患的问题就不解而消了。

    萧真寅垂首消化了这些信息一番,又问:“但这只是国主的推测?”

    “不错,因为古籍中记载的是另一种虫子,只是习性和涤虫有些相似,出没的年代也甚是遥远,距今已有万年。”

    万年,那就还是灵气凋敝前的事了,当时灵气的充裕程度和现在不可同日而语。说那时连虫子都可以飞升,萧真寅还真有几分相信,而现在……

    “假使国主的推测可以成立,您所说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又是什么呢?不会是让这些虫子啃光我们的晶脉,静待其飞升吧?”

    “这些虫子不一定能够飞升成功,为了保住晶脉,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助其飞升。”蜀国主答。

    “如何助?”

    “集你我之修为,先试试看,能将它们送到哪一步。”

    “蜀国主这是要随我一同回冥灵山?”

    “既是诚心求娶王女,王女的故乡是无论如何都须一去的。只是目前某还不能随意离开蜀国,斐言会代替某先行协助解决虫患。”

    萧真寅这才有空把目光挪向温斐言,后者正眉心紧皱地听着。

    “如果王女不介意,有些事,某要和他交代,需先将人借走一步。”

    “蜀国主太客气,这本就是你的臣子,自然是听你调用。”她刚听完那些话,也需思附一番,虽已有了解决方向,实施起来还是没那么简单,具体细节还需好好考量。

    “如此,那就先恕吾等失陪一会。”

    温斐言就这么看着他们言语密集地你来我往,完全忘了自己存在,又把他像个物件似的让来让去,最后让蜀国主领着去了隔壁的房间。

    一进门,蜀国主便步下一道结界,转身对温斐言道:“这两天和冥灵山的王女玩得愉快吧?”

    “小有偷闲罢了。”温斐言闷闷道。

    “你这么喜欢她,这趟差事应该是求之不得了?”蜀国主看着他笑得淡然。

    温斐言看着他警觉起来:“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不是真心想要帮她?”这会他又不复在人前对国主的恭敬。

    “帮她,和娶她,都是真心。”

    温斐言嘴角笑得讽刺,真心喜欢一个女人,怎可能会对另一个男人说出这种话?

    他这位国主,只怕对喜欢两个字还不知何意。

    “你想让我干什么?”

    蜀国主敛去松散神情:“我要你成为一颗种子。”

    “种子?”温斐言皱眉。

    “让她对你动心,和她结下夫妻之实,最重要的,令她怀上你的孩子。”

    温斐言看着国主一脸四平八稳的神情——他竟是认真的。

    温斐言说不出自己现在什么心情。

    被当成棋子利用,还是美男计,这和正儿八经发挥他的外交能力绝对是不一样的感受,即使都是为同一人所驱使。

    然而,若论对象是萧真寅……

    温斐言可耻的心动了。

    一些算计和衡量在他脑中飞快地划过,他思附着说:“就算我能做到两点,第三项也不太可能,像她这样的修士可以轻易cao控自己的身体不至有孕。”

    “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你只用按部就班照我说的做即可。”蜀国主负手道。

    一番斟酌后,他还是摸着最后的良心挣扎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你真想娶她,不如光明正大追求,也许你成功的几率比我更高。”

    论皮相,他这位国主还真不比任何人差,只是不苟言笑的古板做派让人看着只想敬而远之。

    蜀国主看着温斐言:“在这种事上,你就是我。我创造你出来,就是为了完成这种任务。”

    温斐言望着面前的主宰者,动弹不得。

    一种似曾相识的冷意、绝望、委屈和愤怒将他的记忆再度拉回初次得知自己真相的那个时空。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看到听到的一切,你都能看到听到?”在那个密林围绕的皇家花园里,温斐言如此问蜀国主。

    “你是我创造出来的,从你被创造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间的这种联系就永不会断。”

    “可……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能自己走动,会自己说话,有自己的思想。”

    “这是自然,你是我最成功的作品,不然不会留下来。”

    他的这位国主向来不会说话,是以除了在大事要事上发言,他从不多说,以免一不小心就把最真的真话抖露出来,让人听了接受不能。

    就像现在。

    温斐言是被创造出来的,这点他一开始就知道。

    很少有人知道,蜀国主是这片大地诞生的自然精灵,原形是一棵生长了上万年的古树,在天地灵气的蕴养中自然化形为人类。

    其时这片土地上只有少量的人类居住,彼时蜀国主经常以人类的模样和这些居民接触,教授他们在这片原始地貌中生存的方法,渐渐在他们之中有了威望。这些善良淳朴的居民对他十分尊崇,全身心地信任他,蜀国主也对他们渐渐产生了一份责任感,基于这样的纽带,一个部落建立起来,逐渐发展壮大,又团结了后加入的其他部族,最后演化成一个国家。

    治理国家需要人才,管理的人口越多越是如此,早期蜀国主有他的几个精灵朋友协助,但那些精灵有的不如他长寿,有的则是到底对和人类一起生活没有那么大兴趣,当蜀国主开始频频为找不到合适的贤能人士发愁时,他便开始着手开辟一条新的道路。

    他的原形——一株参天巨木每隔一百年会结一次果,果中有籽,他将这些籽种下,百年内便会有一株小树慢慢长成,这些树品质不一,蜀国主会挑选其中成长状态较好的、灵气充裕之辈,运用术法催化其化形。

    化形后的这些精灵也是形态各异,性格各异,有的脑门上还长着树叶子,有的则性情孤僻,跟正常人打交道都困难。蜀国主会销毁那些在他眼中不合格的“成品”,培养那些值得堪用的“合格品”。

    温斐言即是其中之一。

    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蜀国主,彼时他的心智还是一张白纸,但对面前的这个男人却有天生的亲切感。

    蜀国主手把手教他一切,教他既明白自己的特殊,又能懂得如何与普通人相处,于他而言亦师亦父,他也欣然接受自己的身份,和角色,为国为民服务,也受人尊重敬仰,他没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渐渐地,他成为蜀国主最得力的左右手,最亲密的心腹,他开始知道国主更多的秘密,比如国主打算如法炮制,像创造他一样创造自己的继承人。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经过这几百年的灵气持续凋敝,种下的分身灵木成长得更缓慢了,张成的木株也更弱,化形后的成体更是性情不稳,缺陷越来越明显。他越来越不看好这种做法,直言相谏国主应该自己尝试诞下继承人,但都被驳回。

    他一直以为是国主眼光太高,没几个人看得上,而当国主提出想和冥灵山的王女联姻时,他又第一次希望国主继续保持孤高的眼光,因为他也动心了。

    “斐言,这些年你一直流连花丛,你当你为何独独看上那位王女殿下?”蜀国主向温斐言问。

    他想说自然是因为她值得,她是如此美好,但国主前面的话突然令他想到一个恐慌的可能。

    “凡是被我种下的灵木,因种子来自我的果实,都可以说是我的分身。即使化形,看似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也天然共享了我的一部分思、意、情。”蜀国主继续道。

    “而你尤甚。”

    “你会喜欢她,是因为我亦有所心动。”

    “而我会知道你心动,不是因为我看出,而是因为只要我想,你的每一个起心动念我都能感知、共通,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你永远是我的分身,这是你的宿命,它无关好坏,就只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