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賽
球賽
幾個回合過後，約莫20分鐘左右，我已經累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欸，這場還沒結束欸?」小安蹲在我身旁輕戳我的臉頰，笑著說道。 「不行了……我不行了……」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起來，快點……至少把這場打完……」小安努力地想把我拉起身來，我卻死賴在地上不走。 然而，正當我緊閉著雙眼躺在地上裝死時，球場入口那頭卻突然傳來了一聲叫喊。 「詩安!」伴隨呼喊而來的是一陣腳步聲，並於幾秒鐘過後在我身旁驟停。 「嗯?是他嗎?」 「對……」 我瞇著眼睛偷偷瞄了一眼，這才看見潘朵菈正站在小安旁邊交頭接耳。我於是撐著地板坐起身來，硬是擠出一抹微笑和她打了聲招呼。 「我都聽詩安說了，」潘朵菈對我使了個眼色，說道:「裕翔。」 「晏塵學姐。」我抹去臉上的汗水，輕輕地點頭示意。 「聽說你今天要留下來跟我們一起練球?」 我一聽，立刻瞥了小安一眼，支支吾吾地說道:「呃……沒有吧，我覺得……」 「太棒了!」然而，潘朵菈卻完全沒有要等我回應的意思，只是自顧自地笑著道:「剛好今天一個學妹請假，就由你來代替她的位子吧!」 「不是啦學姐，我真的不——」 「來，過來集合了快點!」她再一次打斷我的推託，拍了拍手對著遠處的女籃隊員們喊道。一旁的小安見狀不禁抿嘴偷笑了起來，只留下我一個人痛苦且無奈地坐在原地。 「姊妹們，跟平常一樣列隊站好，」潘朵菈一把將我拉起身來，勾著我的肩介紹道:「今天我們有一個臨時隊員加入，再麻煩大家特別照顧一下!」 「自我介紹一下，快點。」潘朵菈在我耳邊說道。 「呃……我叫林裕翔，傳播系二年級……呃……」 「嗯……喜歡彈吉他跟唱歌，也喜歡打籃球。」我轉頭看向潘朵菈，細聲道:「就，就這樣。」 「好好笑，好可愛喔……」 「欸……這種不是妳的菜嗎?」 「真的很可愛，像一隻小狗狗一樣……」 我聽著面前的女生們窸窸窣窣的討論聲，不由自主地脹紅了雙頰。 「好，這樣大家有比較認識裕翔了嗎?」潘朵菈站在眾人面前喊了一聲。 「有……」所有人齊聲喊道。 「那我們就先簡單熱個身。詩安，待會做完cao之後帶大家跑球場20圈。」 「好!」 「等等……20圈?我也要嗎?」光是用聽的，我的雙腳就已經不自覺地開始顫抖。 「當然，怎麼可能放過你。」潘朵菈一臉壞笑地看著我，並在我耳邊悄聲道:「不過話說回來，看到你穿衣服的樣子還真的挺不習慣的呢……」 我一聽，下體立刻控制不住地起了些反應。明明身上正穿著衣服，卻比前天裸著身子站在潘朵菈面前時還要害羞。 咬著牙跑完20圈後，我精疲力盡地坐在地上，心跳聲大到感覺方圓一公尺內的人都能聽見。小安見狀緩緩地走到了我身邊，將她的水壺遞給了我；我絲毫沒有猶豫半秒，接過水壺就往嘴裡瘋狂灌水。 「妳都……妳都不會累嗎……」我看著臉不紅、氣不喘的小安問道。 「我們都練多久了，早就習慣了。」小安一面笑著，一面挨著我的身子坐了下來。 「我可一點都不習慣……」我苦笑著說道:「待會打比賽的時候我一定跑不起來。」 「比賽?」小安掩嘴笑道:「待會是要折返跑跟螃蟹步欸，搞不好還要伏地挺身，哪來的比賽?」 「不要鬧了啦，妳在騙我對不對?」我大笑幾聲，打從心底覺得小安只是在鬧著我玩。 「都要打期末盃了怎麼可能還cao那麼多體能?」 「不是說要練球嗎?應該就是打打友誼賽、隊內賽吧?」 「對吧?哈哈哈哈……」 可當我說完，小安卻只是笑而不語。 「開玩笑的……對吧?」我不禁吞了口口水。 (十五分鐘後) 「來最後五趟喔!兩腳都給我動起來!」潘朵菈在球場中間大喊道:「裕翔不要再給我用走的了!跑起來、跑起來!」 「是……」我氣喘吁吁地回道。 (又過了十五分鐘) 「最後兩圈了，加油!!」 「林裕翔，不要再偷懶了!!叫你螃蟹步不是太空漫步!!」 「是!!!」我用盡全身力氣大喊一聲，差點沒飆出淚來。 終於盼到走完最後兩圈的那個剎那，我的四肢瞬間癱軟下去跪趴在地；此時此刻的我甚麼都不想管，只想躺到地上好好睡一覺。 小安見狀連忙跑到我身邊來，攙扶著我提醒道:「劇烈運動完不要馬上躺著或坐著，等到沒那麼喘了之後再坐下去休息。」 「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我氣喘如牛地說道。 「好啦，我有跟學姐說不要再加伏地挺身了，你可以先在旁邊休息一下。待會投籃練習跟戰術演練結束之後還有一場隊內賽，打完之後今天的練球就差不多到這邊。」 「我真的快累死了……」我哭喪著臉對小安說道。 「好，你乖，先站起來。」小安溫柔地握住我的手。 「好……」我說完，隨即順著小安的攙扶起身。 過程中，我忍不住偷瞄了香汗淋漓的小安一眼。 「她剛才……是叫我要乖嗎……」我不禁心想，原本紅潤的雙頰頓時變得更加火燙。 在場邊休息了約莫一個鐘頭過後，終於準備進行隊內練習賽。總共12個人分成4組打3對3，兩個半場同時進行比賽，再由兩邊獲勝的隊伍進行最後的PK。 我剛好和潘朵菈分到同一個隊伍當中，而另一個隊友則是一年級的學妹桐瑄。接近190的潘朵菈整整高我一顆頭，就連學妹桐瑄也稍微高了我一點，站在她們兩個身邊搞得好像我才是女生一樣。 第一場比賽以懸殊的比分壓倒性地獲勝了，可老實說卻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只需要負責洗完球之後把球傳給潘朵菈或桐瑄任何一人，接下來就只要站在原地看著她倆把球射進籃框中就好，一直到守備結束後再重複一樣的動作——硬要說的話，我是傳了不少次助攻啦…… 另一邊的比賽毫不意外地由小安帶領的隊伍獲勝了，和我們一樣是以高比分差拿下勝利。也就是說，我們接下來的對手就是小安她們。 由隊上兩位主力領頭的兩支隊伍交鋒，即便只是訓練賽，身在其中的我仍不免感到壓力重重。 比賽很快地開始，由我們率先發球。我立刻把球傳給籃下的潘朵菈，可這次與她對位的卻是同等體型的中鋒學姐意涵；兩人之間的噸位相差無幾，導致潘朵菈一時間沒辦法快攻進去，只能把球往外傳給了桐瑄。 而桐瑄面對小安的防守則顯得更加吃力，多次運球過後依然難以突破；再加上另一名後衛學妹雲慈不斷地協防，桐瑄只能被迫把球傳回我手上。 「5、4、3……」場外正好開始倒數計時。 桐瑄這球傳得相當好，雲慈第一時間並沒有跟上她傳球的速度。可我看著眼前的空檔，腦袋卻突然陷入一片空白，緊張到完全不敢出手。一直到時間僅剩下2秒之際，我才匆忙把球傳給了潘朵菈，迫使她只能以不舒服的姿勢拆掉這顆炸彈，高難度的後仰使得這次出手連籃框也沒摸著。 「抱歉……我應該直接投的……」我懊悔地說道。 「沒關係，不要緊張!」桐瑄經過我身邊時對我打氣道。 「待會有空檔的話試投一球看看，你要是進球，對方的防守就會亂掉。」潘朵菈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相信自己可以的。」 「好!」我堅定地點了點頭。 「加油，林裕翔……」我也在內心鼓舞著自己。 第二回合一開始，雲慈直接把球傳給了小安。只見她一接到球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過掉了桐瑄，衝向籃框上籃得分。 對方僅僅花了兩秒左右就拿下了第一個進球。 「帥啊詩安!」 「太猛了!」 小安神級的表現就連場邊的其他隊員們也熱烈歡呼、讚不絕口。 「穩住陣腳，多溝通跑位!」潘朵菈對著我和桐瑄大喊道。 「知道了!」我倆同時喊了一聲。 輪到我方進攻後，再度面臨了同樣的難題；無論球再怎麼傳導，我們就是無法成功攻向籃框。 對方清楚地知道，她們只需要死死守住潘朵菈和桐瑄這兩個點就好，因為我們根本沒有其他進攻手段。 被看扁的感覺雖然很差，我卻無可奈何。 時間只剩下5秒時，球權又一次回到了我的手中。 「5、4、3……」場邊再次開始倒數，我也再次開始懷疑自己。 眼前無疑是個絕佳空檔，我卻依然不敢貿然出手。「我投不進……我一定投不進……」 時間只剩下兩秒鐘，到底該傳球還是出手? 眼看又要再一次因為我的失誤而喪失球權，我不甘心地在心中痛罵自己。 「林裕翔……你真的是個廢物……」 可即便我如此懦弱、即便我未戰先降，我卻依舊收到了隊友們對我投來的信任眼神。 「一有空檔就出手試試……」潘朵菈的聲音在我心頭響起。 「試試看，我可以的……」 「我不是廢物……我知道我不是……」 「沒進就沒進，rou包就rou包……」 「又怎樣!」 「我可以!!!」我瞄準籃框後縱身一躍，閉著眼睛將手中的球拋了出去。 伴隨一陣極為清澈悅耳的唰網聲，籃球空心入網。 「三分球!」 「厲害欸裕翔!」 直到聽見了場邊隊員們的喝采聲，我才睜開一隻眼睛看向一旁的記分板。 3:2。上頭這樣寫著。 「我進了?」我驚喜地對著潘朵菈問道。 「就說你可以吧?」潘朵菈笑著說道:「加油，繼續保持，把這場贏下來!」 「我進了……」我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很準喔!」小安特意經過我身邊讚賞了一聲，搞得我頓時不好意思了起來， 不過，接下來輪到我方進攻時，原本不怎麼守我的雲慈卻突然開始積極地防起我來。 果然如潘朵菈所說，當我也成為一個進球點之後，對方變成不能放掉我這個點去協防潘朵菈或桐瑄；可相對的，我的傳球也因此變得比先前更加有效。 比賽變得異常膠著。 我方雖多點開花，幾乎每次的攻勢都能有效進球，可對方也不落人後，漂亮的傳導總是能把球送到小安手中，再藉由她火燙的手感將球打進，以此緊咬比分。 19:18，我方以1分領先、掌握進攻權進入賽末點。 就算這只是個隊內賽，卻依舊能看出所有人不想輸的精神。大家那專注的眼神，彷彿此時正在打著一場無路可退的殊死戰一般。 一番流動之後，球權又一次落入我的手中。而此時在我面前站著的，則是剛才換防過來的小安。 我倆相視一笑。 我開始左右交互運球，同時注意著進攻時間。 「10、9、8……」我在心中倒數著。 左手換到右手，右手再換到左手；小安注視著我手中的球，眼球隨著籃球而擺動。 突然間，我作勢要直接於小安面前乾拔三分——就像我們第一場單挑時一樣。 她見狀立刻往前一跳，準備將我的投籃封蓋。 然而，我只不過是做個假動作罷了。 先取得21分者勝，代表我們只需要再拿兩分就能獲得勝利! 「5、4、3、2……」 伴隨著場外的倒數聲，我運球向前跨了一步，過掉小安的防守範圍後直接起跳出手。小安見自己被晃掉後不甘示弱地追上前來，不顧一切地跳向空中。 可當我倆的手碰在一起時，我卻早已將球送往籃框。 我和小安瞬間撞在一起跌倒在地。 我摔落之後平躺在地，而小安則正好趴到了我身上來——我們同時目送著球飛向籃框。 唰的一聲，籃球應聲入網。 「嗶!」 「比賽結束!」場邊的記分員大喊道。 「哇!絕殺欸!!」 「太帥了啦裕翔!!!」 「好猛喔!這球太rou了啦!!」 所有隊員們像是得了冠軍般瘋狂地吶喊，抱在一起慶祝著這一記絕殺。 我開心到完全守不住嘴角的笑容，也跟著歡呼了起來。 這時，我和小安再次對上了眼。 小安一邊喘著氣，一邊笑著在我耳邊輕聲稱讚道:「厲害喔……小翔……」 「謝謝……小安……」看著現在的姿勢以及小安所說的話，我不禁羞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