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强迫你的，你没错。

    到了餐厅，换好了衣服的艾优沉默的吃着饭，似乎还是没有从刚刚的那场自责里走出来。半晌，她深深吸了口气：“星星哥…”

    她咽了口口水：“刚刚算是我…强迫你的，不是你的错。”这样说完，她似乎心里好受些了。

    姚星瞬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目光微微抬起，落在她低垂着的脸上。

    她埋着头，慢慢地搅着碗里的汤，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刚刚那句话。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指尖微微收紧，情绪复杂得有些说不清。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也知道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的靠近，她的呼吸，她的动作……她以为那只是任性，可对他来说，却是一场彻底的失控。

    可她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地自责，甚至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反而让他有些……

    姚星瞬舔了舔后槽牙，低头夹起一块菜，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才缓缓开口：“那你觉得，我有多抗拒？”

    他嗓音不紧不慢，听不出情绪，像是随意地反问了一句。

    艾优的手微微一顿。

    姚星瞬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嗓音微微压低：“如果我真的不愿意，你觉得你能得逞？”

    空气里一瞬间变得安静。

    他看着她僵住的动作，微微偏头，目光意味深长：“你有力气按住我？”

    艾优的指尖微微收紧，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

    可姚星瞬却忽然低笑了一声，声音慵懒又漫不经心：“艾优，你总觉得自己占了我便宜……可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他微微靠近了些，语气缓慢：“真要较真……你觉得是谁，先忍不住的？”

    艾优默了默，没再说什么，只是郑重的道了句：“无论如何，抱歉。”她低下头专心吃饭，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姚星瞬看着她安静低头吃饭的模样，眼神微微暗了些。

    她好像真的打算把这件事彻底翻篇了，甚至连再解释一句都没有，只是轻描淡写地道了个歉，就像是在和他划清界限。

    他握着筷子的手指缓缓收紧了一些，低头慢慢地咀嚼着食物，没再开口。

    可他心里那点隐隐约约的不甘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明明是她先挑起的，明明是她……

    姚星瞬舔了舔后槽牙，动作缓慢地放下筷子，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埋头吃饭的侧脸，指尖无声地敲了敲桌面。

    他并不想让这顿饭吃得这么安静。

    也不想让她就这么轻飘飘地，把那点暧昧抹去得一干二净。

    他缓缓开口，嗓音带着点意味不明的低哑：“艾优。”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

    姚星瞬轻轻勾了下嘴角，嗓音懒散地缓缓道：“你要是真觉得愧疚……不如再补偿我一次？”

    艾优抬起头笑了笑：“好，明天晚上我接着请你吃饭。”她往姚星瞬的碗里夹了块排骨：“这个排骨有小脆骨，我最喜欢吃有小脆骨的排骨了～星星哥喜欢吗？”

    姚星瞬看着碗里的排骨，眼神顿了顿。

    她的反应依旧自然得毫无破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像是根本没听出他话里的暗示，甚至还能轻轻松松地转换话题，继续笑着问他喜欢不喜欢这道菜。

    他舌尖抵了抵上颚，指尖缓缓摩挲着筷子，嗓音低低的：“还行。”

    他是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是装傻，还是真的就这样轻飘飘地把他晾在一边。

    姚星瞬捏紧了筷子，抬眼看着她，忽然伸手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她碗里，语气不紧不慢地开口：“你喜欢就多吃点。”

    艾优愣了一下，随即笑得眉眼弯弯，嘴角带着一点满足的弧度，低头咬了一口排骨，轻轻点了点头：“嗯！星星哥也多吃。”

    姚星瞬没再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嚼着嘴里的食物，眼神微微沉了沉。

    她是真的没听出来，还是——她根本没打算回应？

    ＊＊

    夜色如墨，在大街上铺陈开来。

    温泉酒店的房间内，姚星瞬靠在浴室里，指尖无意识地蹭着掌心，脑海中满是那一幕幕交错不清的画面。

    水流的冲力，艾优柔软的身体，贴合，游移，微妙而灼热的触感……最终在池水里失控的那一刻，他整个人被席卷，溺毙在她的气息之中。她道歉，她柔声安抚，她甚至低声说：“那……你要不要欺负回来？”像是在试图让这场错乱的风暴归于平静。

    姚星瞬握紧拳头，心底某处被狠狠攥住，胸口像是被一块烫红的铁死死压着。

    他不该是这样的人。

    他不该因为她的一句话、一场意外的贴合就这样彻底失控。他明明有底线，有理智，他从来不是那些只靠本能做决定的人。可是在她面前，他所有的底线都在崩塌，所有的理智都变得脆弱不堪。

    他喘了一口气，抬手按住额角，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那双眼睛，湿润的、含着笑意的，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又像是玩笑。他甚至分不清她在调戏他，还是在认真地给予他某种暗示。

    他一直知道，艾优是个特别的人。她的情感观，她对待两性的态度，她的强势与温柔，理性与感性的交错，让她像是某种危险的磁场。他被吸引，被牵动，被她以轻描淡写的方式掌控着。

    可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从来不是冷眼旁观的那个人。他的嫉妒、占有欲、不安、渴望，早就悄然扎根，他早就不是那个只会笑着配合她、被她随意逗弄的男人了。

    他想要她不仅仅是调戏他、引导他，而是彻底、彻底地成为他的。

    而这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他知道，在这场游戏里，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掌控权。

    他是被她牵着走的那一个，他所有的反应，她都比他更早一步看透，甚至顺势引导。他根本无法在这段关系里取得主导权，甚至连反抗都显得无力。

    姚星瞬低头轻笑了一声，牙关紧咬，眼底闪烁着危险的暗光。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如果再这样被她牵着走，他会彻底被吞噬，连一点自我都不剩下。

    可他该怎么做？

    如果他主动出击，她会回应吗？还是说，她只是习惯性地去引导、去掌控，而并不曾真的想要他？

    姚星瞬闭了闭眼，指尖不受控地收紧。

    这场情感角力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

    终于来到了团建的购物日，午后的购物中心人潮涌动，宽敞明亮的中庭里，人们三三两两地散开，各自沉浸在逛街的乐趣中。姚星瞬双手插兜，步伐悠闲地跟在劳芙琳身后，眼神里带着一丝无所事事的散漫。

    他不太喜欢逛街，至少，和其他人一起的时候不会觉得有趣。可要是和劳芙琳一起，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眼睁睁看着她随意走进一家奢侈品店，熟练地浏览着架上的服饰和饰品，试了一副太阳镜，又顺手挑起一条剪裁利落的西装裤，搭在手臂上。她的动作干练，不拖泥带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从容和优雅。

    姚星瞬看着，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迈开步子跟上去。

    “jiejie，你该不会是把团建购物日当作公务出差吧？”他懒洋洋地开口，站在她身侧，伸手帮她扶住手臂上的西装裤，带着点不正经的语气，“这也太有效率了，哪有人逛街逛得像在开战略会议似的？”

    劳芙琳偏头睨了他一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神色却依旧从容不迫：“你要是觉得没意思，就去找别人吧。”

    “不要。”姚星瞬毫不犹豫地回她，理直气壮得像是她必须带着他一样。他微微倾身，凑近了一点，眼底闪着狡黠的光，“jiejie难得逛街，我怎么可能错过陪你的机会？”

    劳芙琳低低一笑，没理会他的撒娇，随手将西装裤递给店员，准备去试衣间试穿。姚星瞬看着她走进去，双手抱胸靠在一旁的展示架上，百无聊赖地扫了眼柜台上的饰品。

    不过片刻，试衣间的门打开，劳芙琳换上了那条剪裁得体的西装裤，搭配着她原本就利落的衬衫，瞬间让整个人更显干练干练。她对着镜子稍微调整了一下裤脚的褶皱，回头看向姚星瞬，似笑非笑地挑眉：“怎么样？”

    姚星瞬的目光顺着她修长的腿一路向上，心底毫无波澜地承认——她穿什么都好看。

    “很适合你，jiejie。”他嘴角一勾，眼里带着些许调皮的笑意，“不过说真的，jiejie，你穿成这样，不会有点太杀伐果断了吗？”

    劳芙琳轻轻一笑，眼神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太果断不好吗？”

    姚星瞬耸了耸肩：“当然好啊，就是怕你这样太过优秀，我们公司那些小男生一个个都要心碎了。”他顿了顿，意味不明地补充了一句，“包括我。”

    劳芙琳看着他，没接话，似乎是懒得理会他的调侃。她转身重新回到试衣间，换下西装裤，把衣服交给店员结账。整个过程不疾不徐，流畅得像是她习惯的商务流程一样，不带任何额外的犹豫和纠结。

    姚星瞬在旁边看得有些无奈地轻笑出声。

    “jiejie，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犹豫过买不买一件衣服？”他挑眉问道。

    “买得起就买，买不起就不买。”劳芙琳淡淡道，接过店员递来的包装袋，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天气，“有什么好犹豫的？”

    姚星瞬啧了一声，摇头笑道：“这就是jiejie的厉害之处，人生没有废话。”

    两人并肩走出店铺，继续沿着商场的长廊闲逛。姚星瞬走在她身侧，懒懒散散地踢了踢地砖，忽然偏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带着点若有所思的意味。

    “jiejie，你从来没有想过谈恋爱吗？”他语气随意地问道，像是在闲聊一个不痛不痒的话题，但目光却很认真。

    劳芙琳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她侧过脸，斜睨着他，目光淡淡：“怎么，想追我？”

    姚星瞬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来，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笑点。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想啊，jiejie这么优秀，谁不想追？”

    “但你知道你追不上。”劳芙琳轻描淡写地接了一句，语气平静，却精准地戳破了他的话。

    姚星瞬没想到她这么直白，笑容微微僵了一下，随即挑眉，半开玩笑地问：“那jiejie觉得，什么样的人才能追上你？”

    劳芙琳顿了顿，像是真的认真思考了一瞬，随后轻笑了一声，语气淡然：“不知道，没遇到过。”

    姚星瞬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两秒，忽然发现，她的笑容很淡，像是早就习惯了用这样从容又疏离的态度，轻轻松松地应对所有人的靠近。他的进攻对她来说，只是个被拆穿的游戏，她能从容接住他的调戏，但从不会让局面变得复杂。

    她稳得让人心痒，也稳得让人无从下手。

    姚星瞬收回目光，嘴角一扬，轻叹了口气：“真是没劲。”

    “嗯？”劳芙琳挑眉看他。

    “你啊。”姚星瞬晃了晃手里的购物袋，漫不经心地笑道，“太聪明了，连点幻想空间都不给人留。”

    劳芙琳轻轻一笑，迈开步子继续前行：“比起幻想，我更喜欢现实。”

    姚星瞬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快步跟上去。

    她的步伐从始至终都很稳，而他则是追逐的那一个。

    姚星瞬正拎着几袋购物袋，陪在劳芙琳身侧，目光随意地扫过玻璃柜台上的珠宝。劳芙琳正翻阅着一款铂金戒指的产品册，目光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远处的两道身影。

    但姚星瞬的视线，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后，瞬间停住了。

    艾优。

    他的眼神微微一顿，随即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

    不远处，艾优和一个高大的外国男人站在一起，正在珠宝区随意闲聊。那个男人身形挺拔，五官深邃，一头干净利落的棕色短发，穿着考究的西装，身上带着一种典型的欧美精英气质。他侧身面对艾优，手里拿着一杯咖啡，笑着和她开玩笑。

    “Lav，　you　are　not　very　much　into　luxurious，　are　you?”

    姚星瞬眯了眯眼，他一眼就认出了Leo——那个第一天晚上就出现的男人，艾优的斯坦福同学，带着一股典型的欧美精英派头，言谈幽默又随性，和艾优的交流熟稔得不像话。

    正是这个人，让他得知了艾优曾经有过前男友，让他在那一刻嫉妒得快疯了，甚至冲动地去找艾优对峙，几乎是咬着牙，拐弯抹角的逼问她“你和他做过吗？”，结果却被她一字一句地告知，她仍是处女，她有着极端的处男情结，她从未允许任何人触碰她的身体。

    那天夜里，他一遍遍地在脑海里回想她的每一句话，像是被狠狠扯开了一道口子，情绪翻涌得难以抑制。他嫉妒过，愤怒过，失控过，最后却溺死在她的那份极端专注里，彻底喘不过气。